杜一溪本想打斷那師徒情深的二人,然而曲杖老人卻是先一步開口勸了。杜一溪還沒來得及問什麼,就見那小鹿嚶嚶嚶地哭著跑了過來,在靠近自己身前的地方停下來,砰咚一聲,便跪了下來。
本就在五行宗位高權重的杜一溪倒是還好,站在杜一溪身邊的林棉棉卻是被驚得連往一旁走了兩步,一不留神就靠得那八風島和七弦島的兩人有些近了。
本站在曲杖老人身邊的元昭陽眉頭一皺,不急不緩地慢慢走到林棉棉身邊,拉著人的手,將她引到了與那兩人隔著個杜一溪的另一邊。
就在兩人動作之時,跪在杜一溪身前的小鹿卻是哽咽著開口了。
“求求仙人,放過我的師父吧。”小鹿努力咽下哭意與淚水,卻是不提防地打了個哭嗝,才能開口繼續說下去,“請仙人看在我……看在我沒有幫他們攔下那馬車,放過我的師父吧……”
杜一溪在小鹿開口時,便感覺到了她的確是有些單純,同是修仙者了,誰還開口就叫仙人。眼力勁兒也差……她的師父哪裡是自己打傷的……
只是,杜一溪內心的吐槽,卻在小鹿打完哭嗝,說出後半句時,戛然而止。
在場者,除了那個晚來的大師兄,其他人都聽明白了,或是猜到了小鹿話里的意思。
頓時,華光中和薛建白看向小鹿的目光就控制不住地顯出了狠厲。
杜一溪似有所感,一眼望去,那二人卻是不敢與化神修士對上,又蔫蔫地低了頭。
倒在地上的曲杖老人亦是神色莫名,只是回想起他尋到小鹿時,小鹿說的那些話,又覺得,早有痕迹。
這個弟子啊,曲杖老人搖搖頭,苦笑了一下。
“小姐姐……”鹿路見那威壓最盛的女修不說話,跪著斜了斜身子,看向了元昭陽,“他們用的破靈粉和我師父無關……我師父以前就說了,身上有破靈粉和填靈粉味道的,都不是好人。我聞到了小姐姐們的味道,但是沒和他們說,我們真的是好人……”
之前鹿路說出馬車時,元昭陽心中微驚,卻是信了鹿路的。
倒是沒想到,明明已經做了那麼多的措施,瞞過了陣法和修士,還是瞞不過鹿路的嗅覺……
只是,驚險了一把,卻也說明,至少鹿路是無辜的。
可是曲杖老人……
一直有機會將事情好好講清楚,卻總不肯開口的曲杖老人,真的是無辜的嗎?
杜一溪與元昭陽有著同樣的懷疑。
“我們自東海來,出東海時,師父身上有百包破靈粉。四地隔絕後,師父分給了我五十包。”姚望南看得出她們對鹿路的話,只信了一半,於是從儲物袋中掏了兩個玉盒,放在了鹿路身邊,半打開了盒蓋,“五十包破靈粉,對應的五十包填靈粉解藥。”
“姚望南……”華光中忍不住地語帶脅意開口叫了姚望南的名字,自聽到小鹿提到破靈粉,便捏緊了拳頭,此時見姚望南東西都拿了出來,如何不知他們這是要全力博取五行宗的信任了。可是,可是東海,九島,他們……
姚望南聞言,都沒停頓地,直接走到了曲杖老人的身邊,開始解他腰帶上的玉金鎖儲物袋。
“關……關師兄……”薛建白不敢出聲威脅,只
是帶著些懇求的意味喊著曲杖老人。
蠢貨……
曲杖老人如何不知那兩人的意思,只是現在,兩個弟子一個下跪,一個交底,都是為了自己三人的一條生路。
東海再如何,九島又如何,便是九鼎島……曲杖老人心中不動。
總歸這破靈殺人奪寶的齷齪事兒,九鼎島的人是干不出的。
破靈粉雖干係重大,但是只要隱著那事不說,破靈粉也不過一件類似攻擊法寶之物,最多效果太好了些。
這東西,只要不用來害人,擁有總不是什麼罪過。
曲杖老人已經無意幫那幫人隱瞞。至於那幫人最後會不會受不住拷問,將那後頭的秘密說出來,也不是曲杖老人可以控制的了。
九鼎島幫八島擦屁股多年,突然可以不管他們了,曲杖老人縱然破了丹田,也感到了一絲暢快。
曲杖老人任由姚望南取下自己腰間的玉金鎖,交與杜一溪抹去神識,而後看著他從裡頭取出了兩個與前頭一般模樣的玉盒,放在了地上。
四個玉盒並排而放,打開盒蓋,裡面各有五十個紙包。
杜一溪看向姚望南:“曲杖老人只有一百包破靈粉,不過是你一人之言。”
姚望南點頭:“前輩說的對。”
說罷,姚望南拿下自己腰間的儲物袋,又取了手上的儲物戒指,低頭看向鹿路,抬手摘了鹿路頸間的綠石墜子,合著之前曲杖老人身上的平安扣和玉金鎖,一併捧在自己手中,遞向杜一溪,恭敬道:“我們沒有辦法證明我們沒有用過破靈粉,但是我們願意展現我們的誠意,這些是我們身上所有的東西,前輩可查我們並無瞞下的破靈粉。另外,我自願接受搜魂之術,來證明我們師徒三人的清白。我們手上的破靈粉,最多只可破金丹修士之靈,師父已經元嬰期,破靈粉於他並非必須之物。師妹不過入門一年,才練氣初期,都近不了金丹修士之身,又天性純良,之前那馬車之事我雖聽不明白,但是想來各位心中已有判斷。若是我們要用破靈粉害人,自然是我為首選出手之人。”
杜一溪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