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棉棉手上又剝好了兩顆栗子肉,聞言抬頭:“什麼更新?”
“幻雪君的更新嘍。”元昭陽抬手捏走了林棉棉掌心的栗子肉,兩個,似乎是無意地,圓潤的指甲蓋兒,輕輕地在林棉棉的掌心撓了兩道。
林棉棉只覺掌心一癢,酥癢酥癢的一道勁兒,透過掌心就往心裡頭鑽。
只是,到底還是元昭陽的話,蓋過了林棉棉掌心的異樣。
“幻雪君?那個當初寫了那本韓清瑤給王茗兒認字讀物的?阿白?”林棉棉掌心在衣袍上快速地蹭了幾下,一臉詫異地問道。
“嗯,我之前沒和你說過嗎?”元昭陽的視線在林棉棉的衣袍上打了個轉,似乎有些遺憾一閃即逝。
林棉棉搖搖頭,雖然還有些震驚,當初王茗兒好學不學的那本書,間接導致他們困在了嵌鐵鏽石陣的那本書,居然是阿白寫的。但是更多的,卻是鬆了一口氣。
“阿白也沒有和我說過。”林棉棉抬手戳了戳兔子耳朵,“既然我們都有沒有及時說的事情,那麼我們就算扯平了哦。”
說來,自打從南山廢墟回來,大家在某種程度上坦白了許多事情之後,林棉棉總覺得,小兔子似乎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林棉棉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總是有種,阿白沒有以前和自己那麼親近了的感覺。
林棉棉思來想去,也就只有自己隱瞞了太多事情,這麼久才和小兔子坦白這一點,有可能讓阿白有點兒不開心。只是,這也不太好彌補,林棉棉也只能在日常相處時,給阿白夾個包子,剝個栗子,希望能讓小兔子消了這口氣,變回往日開開心心和自己玩耍的阿白。
借著得知小兔子是幻雪君,林棉棉自是想趁機和阿白扯平一下,然後大家還是好朋友嘛。
不料林棉棉想得太美,小兔子聽了她的話,只是斜了她一眼:“你從遠方來,從我的食物變成了我的朋友,還拐走了我的另一個朋友,我就寫了幾本書,這都能扯平?”
“說什麼呢……什麼食物……”元昭陽還沒待林棉棉出聲,便忍不住開口,順手彈了一下兔子耳朵。
“行行行,不是我的食物,是你的,你的行不啦!”阿白一爪捂住耳朵,向遠離元昭陽的一邊蹦了兩步。
林棉棉一時沒接上話,阿白和元昭陽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居然把話趕到了這個份兒上。羞紅了耳根的林棉棉,簡直是沒法聽了,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麼靜靜生氣的時候會想踢翻一整盆的豆子。
天色本也不早,林棉棉算是沒法和她們聊下去了,說了一聲,就回外谷去了。
待林棉棉走了,阿白卻是正經了不少,兩隻烏溜溜的小眼睛認真地看向了元昭陽:“你還是不打算把那個奇怪香氣的事情和棉棉說嗎?”
元昭陽沒提防小兔子說正經就正經,愣了一下,才緩緩地搖了搖頭:“再……等等吧。”
“行吧,你自己看著辦。不過,要是遲早都要說,那還不如早點說。”小兔子說著,卻是頓了頓,搖了搖腦袋,“算了算了,你心裡有數就好。”
元昭陽沒答話,只是捏了兩個栗子,把栗子肉塞在了兔兔爪上。
其實這個話題,當初在南山廢墟回來的第二日,元昭陽和阿白說起林棉棉那些舊事時,阿白就提起過。
唯獨這件事,元昭陽不敢與林棉棉說。
尤其是在……從靜靜將兩人拉入同一個幻境的事情被說出來之後,元昭陽更是心疼先看清心中情愫的棉棉。
一個是剔透赤誠,一個是算計已久,雖然最後兩人生出的心思與情誼是一樣的。但是元昭陽從一開始,就隱瞞了太多。無論是對異香的難以抗拒,還是身體那些奇奇怪怪的反應……元昭陽都不知該如何與林棉棉說,才可以讓她不覺得,自己是因為那異香生出的愛戀,因為那可以增進的修為,而選擇與她在一起。
感情里摻雜不了太多的東西,元昭陽知道自己的心,卻害怕將一些原委道來之後,林棉棉反倒看不清自己了。
並不是相愛,就可以坦誠的。
有的時候,正因為相愛,反而走不出坦白的那一步。
元昭陽困頓於此,杜一溪又何嘗不是如此。
子時,杜一溪坐於軟塌上,看著大陣中靈活竄動的小倉鼠,結了手印,按在了最後一根陣線上。
原本陣線縱橫交錯,遍布甚廣的大陣,明明暗暗的陣線,終是一下子齊齊暗了下去。
在大陣的光照下,從來不曾需要照明的主峰地下,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當然,這點黑暗,無論是對於化神期的杜一溪,還是金丹期的韓清瑤來說,都不是會阻礙視物的問題。
但是,韓清瑤還是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盞月光石的小燈。
杜一溪明明知道,只要忍耐三日,便能重啟大陣,並且按那神秘之人的說法,被收回來的那四個秘境,很有可能能夠逃過南合的秘境潰散。在大陣最終暗下去的那一刻,杜一溪的心,依然不可避免地暗沉了下去。
這些年,自己不說殫精竭慮,也算是竭盡所能地想要做好這個宗主。
可是,再努力又有什麼用,最終還是屈服在連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力量之下,做出了也許會將五行宗置於危險,置於萬劫不復的選擇。
暗,就暗了吧。
陣,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