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易所在的修仙家族,送入大劍山的弟子很多。不過甄易這條血脈線上的近親,卻不是特別多。算上甄麟,也就不足十人。
甄麟天賦雖不算最好,但是甄易卻格外喜歡他。當然,其中有因為甄麟人乖覺嘴也甜,總是放低姿態,哄捧得甄易十分舒服。不過甄易最欣賞甄麟的,還是甄麟想要斬妖除魔的志氣。
在還很小的時候,甄易也有過這樣的志氣。只可惜,南合是兼容並蓄之地,人修與妖修相處和諧,許多門派也是兩者皆收,待遇也不分伯仲。甄易就很不明白,那些在金丹前都成不了人形的妖修,憑什麼能和萬物之靈的人類擁有一樣的待遇。在他拜仙門的時候,曾一度反抗過想要將他送進大劍山的宗族,試圖想去對人與妖區分更嚴格的北域拜仙門。當然,年幼的他,除了一腦袋的想法和一腔的勇氣,根本沒有對抗家族的能力。
而後年紀逐漸大了,牽扯的東西多了,考慮得也複雜了。因為某些利益或是其他的牽扯,也有了幾個相交數年的妖修道友。宗門裡的位置越爬越上,對宗門裡的妖修自然也不能太苛刻。慢慢地甄易都快漸漸忘記自己原本的想法了。
直到前些年,甄家把甄麟送了進來。這個本就與甄易血脈相近的孩子,對妖修也有著天然的不喜,且並不若那時與宗族對抗失敗而開始順從命運的甄易。甄麟是尖銳的,是無所顧忌的,是毫不掩藏的。當然,這一切也與背後一直默許,支持著他的甄易,是分不開的。
甄易很喜歡甄麟,這個逐漸長成的少年,很像他,像當年沒有長成那樣的他。甄易曾想,等甄麟從小南山出來,就費些功夫,在他身上放一道防禦型的神識,讓已經成為了化神期的自己,來護著那與自己十分相像的少年,等待他最終長成的樣子。
只是,甄易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在放可能會反噬的防禦型神念的問題上多思考了一些時間,甄麟居然就折在了小南山秘境里,再也不會長成他想象中那個飛劍一出,屠盡妖族的模樣。
神念被激活的瞬間,得知甄麟已死的甄易忍不住憤怒地咆哮出聲,這種憤怒,就像是他自己被殺死了一般。
那縷被激活的神念中,甄易瞪大了眼睛,想要將殺死甄麟,殺死少年自己的人看個清楚,立志定要將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只是,當看清那只是厚厚的一大團黑色魔氣時,甄易的憤怒,迅速被驚異所取代。
魔修多活躍於西荒,其他三地一直也有,只是不會露出什麼大的行蹤,以免被某些宗門打著除魔的名號,聯合狙殺。
南合,自然也是有魔修的,雖然不常出現在人前。
但是,為什麼小南山秘境中,會有魔修!
明明小南山秘境開啟后,只有分配到名額的宗門,才能有弟子進去。
也就是說,在這些宗門裡,出了魔修……
那縷附著在甄麟身上的神識,在甄易看到那團魔氣后,就消散了。
大劍山的小樓中,甄易久久猶豫,不知是否該將小南山秘境中,還出了魔修的事情,說與其他宗門的帶隊聽。
據甄易觀察,小南山中,似乎還一切如常。只是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意義已經減半了。
杜一溪與虎霸天他們不知,甄易一心想要提前打開小南山秘境救人的心,也已經消了一多半了。
只是甄易,同樣不知,在他的那縷神識消散后沒一會兒,小南山裡,就顯出了異狀。
元昭陽控制小木船飛行,已經越來越吃力。縱然早早已經換上了上品靈石,但是隨著下面地縫條數的增加,面積的擴張,吸力也越來越大。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很可能會碎。”元昭陽早不若剛飛上天時還可以與後面兩人不時交談那般輕鬆,此時簡直是勉強擠了些心神出來與後頭的人說話,“如果碎在半空,只用我們的靈氣,怕是更難安全著陸。”
早前,韓清瑤見林棉棉似乎已經適應了現在的情況,不再那般悲切,也早就沒與元昭陽扯皮了。更何況,之前被塞了一嘴的糖,簡直夠甜好幾天的,韓清瑤已經不想再吃。
此時聽元昭陽先開口,一直在觀察下面情況的韓清瑤自是迅速接了話:“看你前面,靠左邊一點,有一條河,在上游的地方,那塊草坪,是附近最大的地塊了。”
要……降落了么……
林棉棉憂心忡忡地看著下面被切得七零八落的地塊。那些地縫的寬度,已經比她傳送過來前練氣期地圖上的那些,還要寬很多了,而且地縫的增寬速度,似乎還在不斷地增加。
船上兩個金丹,也拿不出降落以外更好的主意。林棉棉雖然憂心,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自然不會開口給她們添亂。
元昭陽很快控制著小木船降落在了韓清瑤說的那塊空地的中心。
“不用下船。”元昭陽阻止了起身的韓清瑤,“萬一最後沒辦法,至少我們落下去的時候,還能催動它做個緩衝。”
韓清瑤想想,有些道理,只是沒坐回來,反而下船走到了船頭的位置,敲了敲元昭陽身邊的船板道:“還有點時間,我來看看能不能加幾套防禦陣法。”
雖然小木船的陣法出自石見布的手,但是元昭陽相信,這種情況下,韓清瑤還是可以超水平發揮的。
元昭陽應了,也不下船,直接往後,從林棉棉的身邊擠過,坐到了船尾。
期間,林棉棉想起來坐到船尾,讓元昭陽直接坐中間,省得擠來擠去,卻被元昭陽按住肩膀,制止了。
一個微小的動作,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這麼過去了。
不過林棉棉心裡卻很清楚,船中間的位置一般來說是最安全的。於是心裡更是有些難受,自己一個練氣的,什麼忙都幫不上。早知道就不傳送過來了,平白成了元師姐和韓真人的負累。
“別瞎想了。餓不餓?”元昭陽這次倒是特別機靈,一眼就看出了林棉棉在想什麼,立刻從儲物袋中取了一碗蘊體羹並一個小甜餅子遞給了林棉棉,以做打岔。
林棉棉此時哪裡有吃東西的心情,只是心念一轉,卻還是接下了那碗蘊體羹。
靜靜自從小木船上天后,就漸漸恢復了些力氣,這會兒坐也能坐了,站也能站了,看著林棉棉手中的蘊體羹,眼珠都不帶打轉的,就這麼靜靜地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