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瑤不耐聽王傳鶯那些鬼話,她原本也不是來審人的,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小且不論,黑白卻是一眼可以看到底的。她在意的不是王傳鶯是否認罰,而是王百廣的態度。
對於王傳鶯扯東扯西的話,韓清瑤不要再聽,只說了一句:“陣峰上下多少雙眼睛,如果你要證據,我就一定能給你,只是我敢給,你敢要嗎?”
王傳鶯還要再說,沉默許久的王百廣終是出聲了:“傳鶯領罰吧。若是韓真人真在陣峰廣傳尋覓人證,這事情便不能止在此屋中了。”
韓清瑤倒是真沒想到,王百廣輕輕鬆鬆就應下了。只是這話里的意思,總覺得有些奇怪。
王百廣蓋棺定論,王傳鶯臉色幾變,終究還是歇了氣。不就是築基么,叔祖的地盤在陣峰,好像誰稀罕出去似的。
目的達到,韓清瑤自然不會
久留。只是這事情總覺得處理得格外順暢,順暢得讓人心裡不踏實。縱然是子侄的錯,怎的連處罰之事討還一二都沒有,王百廣應該不是這般大公無私的人……
不過,這事總是成了的。
韓清瑤不知的是,她走後,那王百廣卻是接連嘆息,再三說此事雖是王傳鶯之過,但他也會儘力描補,不讓此事在陣峰傳起。之頹態之懇切之慈愛,宛若一個真正的長輩,縱然是心下早有計較的王放,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嘆師傅的功力之深,自己還當好好學習。
好叔祖,好師兄,從來不是那麼好得到的。
只是被王百廣的低姿態又縱出幾分心氣的王傳鶯,尚是不知的。
且說衡水峰上,邊看幻雪君新作邊與阿白討論一二的元昭陽,總算是在兩日交界之際,等來了韓清瑤的傳音紙雀。
一如她想的那般,韓真人出手,便沒有搞不定的道理。
想歸想,事情真辦好了,元昭陽的心才更踏實了些。
各大宗門,就算是再團結的宗門,其內里也少不得有些摩擦。只要不是從根子上爛掉的地方,就有能維持正面發展的人存在。五行宗,也算是個宗內氣氛挺和諧的地方了,至少,現在還是如此。
有了韓清瑤的牽制,想來,至少在自己閉關凝結金丹的這段短暫時間裡,王百廣那兒的人,不會有失身份地來找林棉棉這個小弟子的麻煩了。再者,還有阿白。
元昭陽看了看桌上趴著裝作已經拉脫水的白兔兔,心中總還是大安了些。至於這種已經把人納入羽翼下的心情是從何而來,元昭陽已不想再多考究。
隔日課間,緊拽著熊蘭蘭腳跟毛的小丫頭,捧著一堆東西,挨個與馮涼,孟天河,龜長壽與林棉棉賠了禮,這嵌鐵鏽石陣的事情,也就算過去了。
只是,與人的影響,卻未停在朝夕,這又是另一說了。
因著林棉棉不過剛剛引氣入體,元昭陽開設的課程都是基礎中的基礎,多是些初階修鍊的課程與修真基本知識的介紹。後來因為發生了嵌鐵鏽石陣的事情,元昭陽便又加開了一天的課程,來介紹如何利用有限的資源,來面對突發的危險。就這樣,不到十日,這課程,也都上完了。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修仙畢竟不是考學,知識,只是知識,而努力修鍊得到的修為,才是一個修士在修真界的立身之本。
元昭陽很清楚。卻仍是忍不住在所有課程結束后,拉著林棉棉花了大半天時間,把她之前給林棉棉的那些課程與心得玉簡,一同分揀通聊了一遍。
即便暫時沒有對比,林棉棉也知道,這五行宗,不,應當說可能這南合乃至四地,都不會再有一個人,能如元昭陽這般,手把手恨不能把所知之一切都教授給她的人。
何德何能……
這廂你教我學,情深意濃不亦樂乎,那頭阿白可是有些著急了。
說好的閉關呢?說好的金丹呢?這隻貓到底還記不記得當初是為什麼要化身三花貓去接近林棉棉?
若不是因為擔心元昭陽還掛記著幻雪君的事兒,阿白早就忍不住天天墜元昭陽身後嘀咕了。
小兔兔啃著雞腿骨,忍啊忍,眼看著課單上元昭陽那大片的課程都結束了,結果那貓還是沒半點兒要去閉關的樣子,大清早的又晃晃悠悠出去了。
真是貓不急,急死只兔。
待夜裡元昭陽回來的時候,阿白終於是忍不住了,就算元昭陽再用那幻雪君的事兒打趣自己,自己也不得不開口了。
還好,元昭陽與林棉棉一同整理完玉簡之後,總算心裡有數地自覺把閉關凝丹提上了日程,沒讓可憐的兔繼續操碎了心。
閉關結丹之日,定在三日之後。
元昭陽不是五行宗弟子,只是此時結丹,也
只能依託在五行宗之地。衡水峰是五行宗給請來授課的散修們暫住的地方,平日里來往自是沒什麼問題,只是若是在此結丹渡劫,難免會給那些散修帶來一些不便。
好在五行宗層巒疊嶂,衡水峰不行,自然有許多行的地方。
宗內給了元昭陽許多選擇,最終元昭陽選定了萬儀峰,靈氣雖不若衡水峰這邊濃郁,但也算得中等,關鍵是還清凈。
萬儀峰山腰以下常年霧氣濃重,不易居住,縱然山腰以上可辟洞府,可五行宗地廣物博,也不缺那半山之地。修為低者,承不住那霧氣來去不便,修為高者,也看不上那中等之地。如此那萬儀峰雖靈氣中等,但與五行宗諸多靈氣一般的山峰一般,少有修士居於其中。
原本倒是有兩位金丹真人帶著幾個弟子住在上頭的。不過十多年前,兩位金丹就被阻隔在了東海一行之中,幾個弟子也陸續去了宗內其他地方。這萬儀峰,就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