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說不出的憂傷。“難道你從沒把這裡當過一個家嗎？”
“如果沒有，我何至於在這裡任勞任怨的做那麼久，只是你知道有些東西，遠比一個家要來的重要。”管家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縱使是他也一樣。
季明深深的嘆了口氣，沉默了良久之後抬起頭。“那陸嬌嬌的事，你怎麼說的。”
“我應允了。”老管家回答道。
“什麼！”季明又劇烈的咳嗽了一陣，臉色更加的蒼白了。“你怎麼這麼糊塗，那陸嬌嬌蠻橫無理，渾身的大小姐脾氣，衍兒自幼性格溫潤，從不與人爭什麼，這要是在一起，那丫頭囂張跋扈，難免會讓衍兒受委屈。”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眼下這個時候，有誰能保得住少爺，保得住季家。”老管家又怎麼會不向著季博衍，只是在這個時候，他別無選擇。
“就算是這樣，也不該犧牲衍兒的幸福。”季明還是在堅持。
“我只要他活的好好的。”老管家冷冷的看著他，身上充斥著不可逆的氣勢，如同一隻野獸，只要有人激怒他，就會露出他的尖牙，狠狠的咬在對方的脖子上。
季明不再說話了，他的心裡憋屈，明明自己才是那個老爺，明明他可以為自己兒子的將來做主，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周林說的沒有錯。
這時候，門開了，季博衍走了進來。
老管家和季明紛紛愣住，對視了一眼之後齊齊的看向他。
“少爺。”老管家叫了一聲，似是因為他的突然闖入，面具不悅。
“怎麼？還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嗎？”季博衍挑眉。有種不怒而威的感覺。老管家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低著頭，甚至在季明的面前，他都沒有如此恭順過，只因為這樣的他，像極了一個人。
“我聽說…陸家來談婚約的事了。”季博衍站在床邊打量著老管家。
“是。”老管家回了一個字。
“衍兒，你若是不願意。爹不會勉強你。”季明最終還是決定遵從他的意願。
“那就應下吧。”季博衍面色無比的平靜。
“你…”老管家和季明似乎都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面面相覷。
“你不需要為了季家去犧牲什麼。”沉默了良久，季明終於開口了，因為在他的眼裡，季博衍之所以選擇答應這樁婚事，完全是為了保全季家，可是他要的不是這些。
“不，這並不是犧牲，現在的上京城，早已不似從前，有人想要在暗處針對季家，爹又不是不知道，既然連爹都沒有辦法，那麼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鋌而走險。”季博衍緩緩地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一旁的老管家面色無比陰沉，他一直都希望少爺能夠置身事外。卻沒想到，最不願意發生的事，還是慢慢在發生。
“雖然我不知道針對我們的人到底是誰，但是連你們都沒有辦法，這足以說明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既然束手無策，不如鋌而走險，對於我們來說，和司令府聯姻是多了一層保障，但對他們來說，卻是強大的阻礙，他們一旦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對我下手，這也是最好的突破口。”季博衍說這話的時候，完全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
季明獃獃的看著站在床邊的季博衍，他說話的語氣，辦事的方式，似乎都和以前不同了，這個人，真的是上京城那個紈絝子弟，他的廢柴兒子嗎？
“胡鬧！”老管家的臉徹底黑了。“誰准你拿自己以身犯險的。”
“這件事關乎到季家的安危，就算是沒有人支持，我也必須這樣做。”季博衍的態度堅定，既然他下定了決心，就沒有人可以改變。
“我知曉你的能力，只是對方真的不是你所想象的那麼好對付。”老管家的語氣里充斥著無奈。
“不管遇到什麼事，逃避都不是最好的理由，如果怕了，才是真的輸了。”季博衍看向老管家，語氣堅定。“周叔，我想搏一搏，你願意陪著我嗎？”
“周林，我想搏一搏，你願意陪著我嗎？”眼前的面容與記憶中的女子幾乎重合在一起。周林的眸子一陣顫抖，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正灼燒著他的眼眶。
“隨便。”無力的回應，老管家轉過身向外面走去，很是時候的掩飾住自己的情緒，那濕潤的眼眶讓他這麼多年來偽裝的堅強土崩瓦解，他們之間太像了，以至於自己想要不計後果的陪在他身邊，與他並肩作戰，哪怕不顧一切。
看著管家離去的背影，季明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既然周林都沒有了反對下去的理由，他又能說什麼。“我可以答應你，你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嗎？”
“我可以。”季博衍點頭。
“那你去吧，不管你做什麼，爹都會支持你。”季明不再說什麼，整個人顯得更加的憔悴了。
“既然這樣，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來辦吧，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季博衍對著他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蘿蔔站在門外，臉色依舊是颯白颯白的，剛才裡面的對話他多少聽到了一些，心中暗暗擔憂，不知道老爺一怒之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索性結果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糟糕。“少爺，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他依舊跟在季博衍的身後，等待著他的吩咐。
“很簡單，要多大動靜，就給我搞多大動靜，最好把季家和司令府結親這事兒搞的人盡皆知。”季博衍說道。
“這個交給我。”蘿蔔信心十足，這種事情可是他的強項。
“好，記得越快越好。”季博衍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季家的風波就像是一場大雨，這場雨總會過去，又有誰在乎，這場雨到底下了多久，只有解決了那些潛在的危險，爹的心病才有可能真的去除，至於陸嬌嬌…他垂下了眸子，或許對於陸嬌嬌的虧欠，他永遠都無法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