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進來,紅玉轉頭看過來,隨即起身點了點頭,眼底有光閃過。“主家。”
“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周言徑自找了凳子坐下。
“聽聞陸凌遠做事狠辣,從不留情面,主家現在在他的身邊,紅玉實在不放心。”就在昨兒她還做了噩夢,夢見主家死在陸凌遠的槍口下,那滋滋湧出的鮮血染紅了月白色的袍子,他就在自己面前緩緩倒下。從夢中驚醒之後,她就一直坐在這裡,直到現在。
“我看起來像個孩子?”周言挑眉,倒是難得的看到紅玉展露出對自己關心的樣子。以往的她,總是把心事都隱藏在心裡,看來這次,她是真的十分擔心。
“不,紅玉沒有這個意思。”紅玉被他的話弄的有些手足無措。
“我知道你心裡的擔憂,放心吧,沒事的,陸凌遠那邊,我還應付的過來。”周言說這話的時候一派輕鬆,可是腦子裡卻不自覺的浮現出了陸凌遠把他壓在床上輕薄的樣子,這讓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難道非要在司令府嗎?”紅玉不明白,以主家的能力,他完全可以脫身出來,甚至只要他願意動一動手指,在這上京城裡掀起幾道風浪都不是什麼難事,可是現在的他,竟然讓人感受到了幾分身不由己的味道。
“有人要對季家下手,這件事情我必須查清楚,在那之前,我不能離開司令府。”周言的眸子變得深沉起來,這次若不是他們配合得當,唱了一出好戲,季家布莊恐怕真的就要就此沒落,如此用心險惡之人,到底和季家有著怎樣的過節。
“有沒有可能是陸凌遠呢?”紅玉很自然的懷疑到陸凌遠頭上,畢竟因為逃婚的事,兩家結下了梁子,要說陸凌遠蓄意報復。也不奇怪。
“不,他還不屑用這種手段。”周言肯定的說著。
“你很了解他?”不知道為什麼,紅玉感覺心裡怪怪的,有點不是滋味。
“若是他陸凌遠真的這麼小肚雞腸,又怎麼配領導千軍萬馬。”縱使周言對陸凌遠多有不滿,但對於他的能力,還是不得不服的。
“如果是這樣,敵暗我明,恐怕真的麻煩了。”大風大浪的,紅玉不是沒有見過,只不過這次牽扯到了季家,一切還得小心行事才行。
“這次的事是有點棘手,不過他們也並非一點破綻都沒有,陸凌遠已經放了張四海,這正是我們切入進去最好的時機。”周言那修長的食指一下一下有規律的敲擊著紅木桌面,心下已然有了主意。
“主家是叫我的人盯著張四海?”紅玉問道。
“不,盯著陸凌遠的人,一旦他們有什麼舉動,務必要搶在他們之前下手,張四海…不能死。”周言的態度堅決。
“我明白了。”紅玉點頭。“這次我會親自行動。”
“陸凌遠的想法應該跟我一樣,你這次行動,切記不要暴露行蹤,無論怎麼樣,安全放在第一位。”周言不忘叮囑她,雖然紅玉比周鵬要沉穩許多,但是一動起手來,卻也是那種不會顧忌後果的人,所以有些事情,他又不得不提醒一下。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等到季家的事解決了,我便放你離開,到時候,天大地大,任你自由來去,榮昌藥行,也始終是你的家。”周言的語氣平緩,似是完全沒看到她眉宇間的不悅一般。
“這麼多年了,主家還是不了解紅玉,外面再好,有你,有大家的地方才是紅玉最好的歸宿,紅玉只想一直呆在你身旁。”紅玉看著他,毫不掩飾眼中的情愫,周言又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思,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就那麼娶了紅玉,對她的未來,也算是有個交代。可是娶一個並不愛她的人,這樣的感情,對紅玉來說,真的是公平的嗎?
“總有一天,你會遇到那個可以讓你不顧一切的人。”說完,周言無聲的嘆了口氣,走了出去,最難還的債就是情債,對於紅玉,他怕是永遠的無法還的清了。
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大多數人都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周言被擠進人群里,向著遠處漫無目的的走著,直到跟著人群停在季家布莊的門口,才回過神來。
季家布莊的門口,噼里啪啦的放著喜炮,大概是慶祝劫後餘生,季明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初秋的天有些冷,導致他的鼻尖都微微泛紅。
布莊的門口整齊的站著一排下人,他們每個人的手裡都拿著一面錦旗,下人們的衣服也都是不一樣的,很明顯不是出自一家,周圍站滿了看熱鬧的人。就連站在門口的蘿蔔都難得的換了一身新衣裳。
周言在人群中默默的看著,記憶里還從沒見爹笑的這麼開心過。這次的毒布料事件,不但沒有對季家布莊造成打擊,還給他們造了勢,現在季家布莊的生意,恐怕都已經不是翻翻那麼簡單了。見到季家已經相安無事,周言的心裡也就放心了,轉身向著人群外走去。
蘿蔔看見人群里正要離開的周言,偷偷的找了過去,在巷子口趕上了他的腳步。
“少爺。”蘿蔔在後頭喊了一句。
周言停下腳步,轉過了頭。
“你總算是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蘿蔔一看到他,就跟個孩子一樣撒起嬌來。
周言低頭看了看他的肚子,隨即搖了搖頭。“委屈沒看到多少,腰身倒是胖了一圈。”
“少爺不要取笑我,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可是每天都活的戰戰兢兢的。”蘿蔔這話倒是一點兒沒撒謊,管家的眼睛就像是兩把鋒利的劍,每每瞅他一眼,都會扎的他渾身生疼。要不是少爺承諾會給他吃好喝好,他早就招架不住了。
“你不必這樣,我爹他察覺不出什麼的。”對於季老爺的洞察力,周言還是有一定的認知。
“老爺那邊我倒不擔心,不過這次的事,管家幫我們認下了,卻沒有多問一句話,我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什麼。”這才是讓蘿蔔這幾日始終惴惴不安的癥結所在。
“放心吧,管家不會出賣我們的,既然他不表態,你就乾脆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了。”雖然周言不知道管家對他們的事到底知道多少,但起碼這件事,管家是知情的,不過他沒有把這事告訴爹,顯然是已經擺明了立場,既然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每次一看到管家那眼神,我這心裡就忍不住打怵。”蘿蔔演戲的時候可以說是入木三分,不過慫起來也是不要不要的。
對於他這幅慫樣,周言早已經習以為常,也就沒再說什麼,只是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就離開了。
只是還沒等他走到司令府,街上就發生了一陣暴亂,一個人渾身是血的在街上跑,引得路人們紛紛尖叫躲避。
那人身穿著軍服,一身是血,手上還拿著一把刀,眼底赤紅一片,瘋了一般的向前跑著,而在他的身後,幾個同樣穿著軍裝的人正在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