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夢[完整版] - 第85節

這日,寶玉去給賈母請安,見賈母又在抹眼淚。
寶玉施完禮忙在賈母身邊坐賈母的手道:" 老祖宗,這又是誰惹你生氣了?" 賈母拍拍寶玉的手,唉,還不是為了雲兒。
" 寶玉一聽是湘雲,不由得緊張起來。
忙著追問。
賈母道:" 他們只想著把湘雲接過去沖沖喜,哪料到婚後這衛公子的病不但起色,反而更日漸一日的重了起來。
只過門沒月余日,那衛公子竟是撇手去了。
唉,我苦命的孩兒啊……" 說著那眼淚不由又滴落下來。
誰知寶玉聽了不悲反喜,道:" 老祖宗,這不更好,咱們再把湘雲妹妹接回在園子里,日日給老祖宗請安,陪你說話逗趣可不好?" 賈母被逗得也,摟著寶玉道:" 傻孩子,哪裡有你說的這般輕省?湘雲雖說是委屈了是她大伯做主,衛家明媒正娶,拜了天地的,哪能說回來就回來?如今,哪有夫君屍骨未寒,新媳婦就出了門子的?咱也只能嘆雲兒命苦了。
" 寶玉聽了這才悶悶不樂,卻也找不到話反駁。
又安慰了賈母幾句,自己也便央央的去了。
這一日,薛姨媽又來找王夫人。
王夫人見薛姨媽面帶憂色,便問道:" 姐姐事?" 薛姨媽嘆道:" 還不是為了那蟠兒媳婦,又在屋裡混鬧。
" 王夫只得用言語相勸,姊妹二人又閑話,不覺又說起寶釵來。
薛姨媽嘆道:這許多年,也難為寶丫頭了,不知幫我分了多少碎碎心,如今更是乖巧,都幫我掌控,只是也忒苦了她了。
" 王夫人也道:" 極是。
寶丫頭……唉,誰娶了去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可惜寶玉怕是沒這個命了。
" 薛。
王夫人這才將賈母所言道給了薛姨媽。
" 這府上如今大事小情多是我那寶玉打小老太太看著長大,竟是太過溺愛了。
如今這寶玉的大事,老定主意了,已經定要將黛玉許給寶玉。
老爺也只一味奉承老太太,只怕鐵板釘釘了。
" 薛姨媽安慰道:" 林姑娘也是極好的,又聰慧又細緻,丫頭還強三分。
只能說寶丫頭沒有這福份罷了。
" 王夫人道:" 快別這還是覺得寶丫頭好些,若真嫁過來了也好幫我料理料理府里的事務。
現鳳姐兒照料著,畢竟鳳姐是赦老爺的兒媳。
" 二人又閑話了一陣子,不。
原來薛蟠是三兩個月前娶了夏府里的小姐。
這夏家小姐今年方土七歲,生得色,亦頗識得幾個字。
若論心中的邱壑經緯,頗步熙鳳之後塵。
只吃虧從小時父親去世的早,又無同胞弟兄,寡母獨守此女,嬌養溺愛,不啻女兒一舉一動,彼母皆百依百隨,因此未免嬌養太過,竟釀成個盜跖的自己尊若菩薩,窺他人稷如糞土;外具花柳之姿,內秉風雷之性。
在家和丫鬟們使性弄氣,輕罵重打的。
今日出了閣,自為要作當家的奶奶,比不得作女兒時靦腆溫柔,須要拿出這才鈐壓得住人;況且見薛蟠氣質剛硬,舉止驕奢,若不趁熱灶一氣炮製來必不能自豎旗幟矣;又見有香菱這等一個才貌俱全的愛妾在室,越發宋太祖滅南唐" 之意,"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之心。
因他家多桂花,喚做金桂。
他在家時不許人口中帶出金桂二字來,凡有不留心誤道一字定要苦打重罰才罷。
他因想桂花二字是禁止不住的,須另換一名,因想廣嫦娥之說,便將桂花改為嫦娥花,又寓自己身分如此。
薛蟠本是個憐新棄舊的人,且是有酒膽無飯力的,如今得了這樣一個妻子,興頭上,凡事未免盡讓他些。
那夏金桂見了這般形景,便也試著一步緊一月之中,二人氣概還都相平;至兩月之後,便覺薛蟠的氣概漸次低矮一日薛蟠酒後,不知要行何事,先與金桂商議,金桂執意不從。
薛蟠忍了幾句話,賭氣自行了,這金桂便氣的哭如醉人一般,茶湯不進,裝起醫療治,醫生又說" 氣血相逆,當進寬胸順氣之劑。
" 薛姨娘恨的罵了,說:" 如今娶了親,眼前抱兒子了,還是這樣胡鬧。
人家鍩說八頻模了一個女兒,比花朵兒還輕巧,原看的你是個人物,才給你作老婆。
你心安分守己,一心一計和和氣氣的過日子,還是這樣胡鬧,撞嗓了黃湯,。
這會子花錢吃藥白遭心。
" 一席話說的薛蟠後悔不迭,反來安慰金桂。
金桂見婆婆如此說丈夫,越發得了意,便裝出些張致來,總不理薛蟠。
薛蟠,惟自怨而已,好容易土天半月之後,才漸漸的哄轉過金桂的心來,自倍小心,不免氣概又矮了半截下來。
那金桂見丈夫旗纛漸倒,婆婆良善,的持戈試馬起來。
先時不過挾制薛蟠,後來倚嬌作媚,將及薛姨媽,又釵。
寶釵久察其不軌之心,每隨機應變,暗以言語彈壓其志。
金桂知其每欲尋隙,又無隙可乘,只得曲意附就。
那金桂又將香菱改名秋菱,平日里百般刁難,萬種折磨,四處尋她的不是。
香菱又屈又累,日漸憔悴,終於釀了一場大病。
薛姨媽不忍,便將香菱喚過做貼身伺候。
這時日一長,薛蟠便在屋裡挨不住,只道要去江南販些雨傘摺扇之類帶回京只想遠遠躲了去,便擇日啟程,帶了幾個老僕朝南邊去了。
那夏金桂便凶,竟是要將院子翻過來一般,只吵得薛姨媽和寶釵兩個日日不得安生。
且說薛家金桂自趕出薛蟠去了,日間拌嘴沒有對頭,秋菱又住在寶釵那邊去得寶蟾一人同住。
既給與薛蟠作妾,寶蟾的意氣又不比從前了,金桂看一個對頭,自己也後悔不來。
一日,吃了幾杯悶酒,躺在炕上,便要借個醒酒湯兒,因問著寶蟾道:" 大爺前日出門,到底是到那裡去?你自的了。
" 寶蟾道:" 我那裡知道?他在奶奶跟前還不說,誰知道他那些金桂冷笑道:" 如今還有什幺' 奶奶''太太' 的,都是你們的世界了。
別得的,有人護庇著,我也不敢去虎頭上捉虱子。
你還是我的丫頭,問你你就和我摔臉子,說話!你既這幺有勢力,為什幺不把我勒死了,你拘誰做了奶奶,那不清凈了幺?偏我又不死,礙著你們的道兒!" 寶蟾,那裡受得住,便眼睛直直的瞅著金桂道:" 奶奶這些閑話只好說給別我並沒合奶奶說什幺。
奶奶不敢惹人家,何苦來拿著我們小軟兒出氣呢? 正經的,奶奶又裝聽不見,' 沒事人一大堆' 了。
" 說著,便哭天哭地起來。
金桂越發性起,便爬下炕來,要打寶蟾。
寶蟾也是夏家的風氣,半點兒不讓。
金桂將桌椅杯盞盡行打翻,那寶蟾只管喊冤叫屈,那裡理會他? 豈知薛姨媽在寶釵房中,聽見如此吵嚷,便叫:" 香菱,你過去瞧瞧,且勸" 寶釵道:" 使不得,媽媽別叫他去。
他去了豈能勸他?那更是火上澆" 薛姨媽道:" 既這幺樣,我自己過去。
" 寶釵道:" 依我說,媽媽也由著他們鬧去罷。
這也是沒法兒的事了。
" 薛姨媽道:" 這那裡還了得! " 說著,自己扶了丫頭,往金桂這邊來。
寶釵只得也跟著過去。
又囑咐香菱你在這裡罷。
" 母女同至金桂房門口,聽見裡頭正還嚷哭不止。
薛姨媽道:是怎幺著,又這幺家翻宅亂起來?這還像個人家兒嗎?矮牆淺屋的,難道戚們聽見笑話了幺?" 金桂屋裡接聲道:" 我倒怕人笑話呢!只是這裡豎,也沒主子,也沒奴才,也沒大老婆沒小老婆:都是混賬世界了。
我子里沒見過這樣規矩,實在受不得你們家這樣委屈了。
" 寶釵道:" 大媽因聽見鬧得慌才過來的,就是問的急了些,沒有分清' 奶奶''寶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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