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不是格鬥的初學者該用的招式,與其說是戰鬥,不如說是把自己的身體當成了某種可以消費的資源的死士。
這是紮根在塵土裡,也要掙扎著揮出必殺一擊的意念。
雖然就戰鬥技巧而言只是普通,但是那股臨場應變的智慧和不服輸的意志卻如星辰般璀璨! 雙方都幾乎同時擊中了對方的身體,索菲婭的蒼白手臂迸出刺目的鮮血,而安娜的下腹部也被聖女全力的一擊打得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不過,也只是幾步而已。
兩人的表情隨之易位。
索菲婭臉上的笑容就此凝固。
而魔女的臉上,重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索菲婭可以感覺到,自己在被那古怪的刀鋒劃破肌膚后,身體里的力量就好像是破開的水袋那般嘩嘩地向外流著,擊中對方身體的力道也瞬息間減弱了大半。
而魔女則是在踉蹌地後退了好幾步后,抱著肚子弓起身軀,一臉痛苦的樣子。
不過她很快還是支起身體,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怎麼樣呢?你似乎誤會了我的力量啊。
雖然想要以傷換命的打法很有趣,但是,這些都是徒勞的啊!!!上帝賜予偽先知的乃是虛假的神跡奇事。
」彷彿示威一般,安娜伸出了那隻被打得有些扭曲的手,五指展開。
索菲婭看得到,魔女的中指以後的好幾根手指還是如胡亂生長而變得分岔的樹杈那般的扭曲。
傷筋動骨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可是要休養很多天的傷勢了。
「只用一隻手對敵,還是有點勉強了呢!被偽先知使用虛妄的奇迹傷害的手足,必須用苦痛的代價予以恢復!」然後,安娜深吸了一口氣,雪白的俏臉脹的通紅,然後那張青春可愛的臉蛋像是蒙受了什麼痛苦般綳得緊緊的,在她牙關咬緊之際,那伸展的手掌也染上一層唐紅,那扭曲的手指一根根地發出咔擦的聲音,強行地複位還原。
就這樣土幾秒后,就在索菲婭的眼前,魔女的手指恢復如初。
然後在聖女的眼前像是在空氣中彈奏鋼琴那般的靈活地試著活動了一般手指,安娜再度欺身前進,對準索菲婭的方向刺擊。
少女勉強地抬起手臂,任由它被扎穿算是擋住這一擊,揮動的手臂也再一次地擊中了安娜的腹部。
不過這一次,安娜的那隻手已經恢復完畢,但是女人並沒有用完好的手臂阻擋,而是任由索菲婭的那隻手再一次的擊中了自己的下腹。
只是這一下,索菲婭揮拳的力道綿軟無力,只是將魔女的衣衫碰出一點褶皺,甚至都沒有凹陷。
就這樣,安娜用完好的手臂抓住了索菲婭那頭細軟蓬鬆的秀髮,將她整個人拽起掛在牆上。
在遭受了這樣的非人待遇后,小小聖女的臉蛋扭曲著,全身的肌肉緊繃起來,雙手艱難地抬起抓住安娜拽著自己髮絲的手臂,不斷地在掙扎著。
安娜只是冷冷地看著對方的掙扎,毫不動容地將手中的匕首提起,對準索菲婭皙白的胸口,那砰砰跳動的心臟之上的位置。
刀刃看上去古老,但是人類的軀體怎能和鐵抗衡。
只是輕輕擦划,就有血從那雪白的肌膚上淌下。
就像是預感到自己的終結,聖女抬起眼,眼眸里滿是憤怒。
「啊啊啊啊!」索菲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死死地抓住安娜的手,發出了最後一聲劇烈的慘呼。
「啊哈!馬上就結束了。
」安娜抓著她的秀髮,一起一落,將少女的腦袋重重地撞向背後的牆壁。
隨即反手掐住她那細長的脖子,正要說話。
突然,她覺得自己的後背一陣疼痛……轉頭一看,本以為已經失去了行動力的腓特烈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看來並沒有怯弱的撒腿就跑,而且拿起了那先前被打落到一旁的燒火鉗,朝著安娜的身上使盡全力地捅了進來。
所以,安娜才會感覺到疼痛……只是,稍微的疼痛罷了。
腓特烈,他的手,在顫抖。
每一天、乃至每一年,他的生活都這樣古井無波的過著。
雖然過得很清苦,但是作為孩子的他也總能受到大人的照顧,卻也不曾挨餓。
雖然就年齡上來說,他和姐姐索菲婭是雙胞胎。
但是始終蒙受著老成持重的姐姐的照顧,日子久了,也就默認出「他是弟弟而索菲婭是姐姐」的輩分。
他也不曾戰鬥過,更不曾傷人。
但是人被刺穿,就會死的事情。
他還是知道的。
在這個被改造成醫院的建築物里,在這小鎮發展的初期,野獸離得這裡很近,也曾經有和熊這樣的猛獸戰鬥受傷的人啤吟著躺在床上接受治療。
但是什麼也顧不得了,在蘇醒之後,很快就整理清楚狀況的男孩,悄悄地、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拿起了那把姐姐掉落在地上的「武器」,然後用盡自己的全力,刺中了安娜姐姐的身體。
看著天天和自己講故事、本來自以為無比自己熟悉的姐姐稍微轉過頭,看到自己后,臉上疑惑的表情消斂不見。
甚至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繼續地轉頭面對索菲婭姐姐。
看到她這樣輕鬆自如的神情,腓特烈開始有了疑惑和不安,使出自己吃奶般的力氣,狠狠地將力道貫入到鉗子尖頂,從安娜的背後,淺色的衣服上卻沒有染上絲毫血漬。
可見這樣的攻擊,始終未能刺穿她的防禦。
「嗯,你們的掙扎的確很努力了,已經夠了!」腓特烈聽到,安娜的嘴裡發出這樣嘆息。
雖然她是朝著索菲婭姐姐說的,但是男孩就是明白,這也是在沖著自己說話! 隨後,雖然看不到她做了什麼,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和顫慄感如排山倒海般湧上自己的心口,小男孩茫然地瞪大眼他看到:安娜鬆開手,索菲婭姐姐的身體無力地從牆上滑下。
然後,他看到安娜姐姐轉過身,用可怕的力道扼住自己的脖子,在他行動之前,他的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已然變成了完全的鮮紅色。
片刻之後,兩個孩子安靜地躺在地上。
溫暖的血液從他們小小的身體里悄悄地滲出,從傷口爬出的鮮血宛若長蛇般在身上蠕動出長長的痕迹。
在完成了這一切后,最後的勝利者的臉上卻沒有多少喜悅,看著躺在自己身下的兩個孩子。
稍顯成熟一點的女孩和任性可愛的男孩就這樣靜靜地躺在房間的中央,金色而蓬鬆的柔軟短髮像蒲公英那樣飄散開,微閉著眼臉、睫毛微翹的表情就好像是處在恬靜的睡夢中一樣。
這種美好意境的前提是,不看他們脖子以下的身體。
只要將視線移到他們的脖頸之下,那遍布全身觸目驚心的淤青和傷痕就能看到他們遭受了何等可怕的折磨,破爛得好像被人遺棄的洋娃娃般的身體,以及在最關鍵的胸口部位潺潺流出的鮮血,哪怕是完全不懂醫術的普通人也可以斷言這是完全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