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傅善祥緊緊地握著黃婉梨的手,低聲道:「婉梨,我今天發現了一個秘密……」黃婉梨還沒收住淚水,哽咽著道:「傅姐姐,你,你發現什麼?」傅善祥道:「我剛才看見,那個叫李臣典的清妖將軍,在偷偷服用春藥!」「啊?你怎麼知道的?」「我看到他把一顆紅色的藥丸吃進嘴裡!」「你如何判斷那是春藥?」「這……」傅善祥當然知道。
當初她服侍天王的時候,天王老邁,很多時候只能依靠藥物才能維持自己的體力。
說來也怪,這天王得了病,不管西醫中藥,一概不服,可偏偏對春藥情有獨鍾。
傅善祥有的時候去寢宮,還得帶上幾顆。
只是,這種事,她又如何能向黃婉梨開得了口,於是編了個謊話,「我以前掌管典葯衙,看到衙署里的人制過此葯!」「那……」黃婉梨更加不解了,「他服藥又如何?還不是想著能多凌辱咱們幾回么?難道,你要把這秘密告訴清妖的將軍們,讓那李臣典出出洋相?」「當然不是!」傅善祥看了一眼身後的那具屍體,道,「我想到了為他們報仇的法子!」「啊?」傅善祥道:「情葯霸道,能暫時吊人體力,但終究是虧空。
若不知節制,後果不堪設想。
那姓李的要是一直這麼服用下去,總有一日身體大虧,到時必將性命不保!」「那,那得等到何時啊?」「不需要等太久,」傅善祥抬頭望著遠方的夕陽,那一抹亮色,就像天國最後的燦爛,和天京城破那一天的所有聖兵一樣,她忽然被激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鬥志,「只要你我兩人,從今而後,竭盡所能,日日服侍於他,必能加速他走向滅亡……」「喂!」扶老二在後面大聲地吆喝起來,「你們兩個人,不要交頭接耳,要不然給你們一頓鞭子嘗嘗!」 28、身正不怕影子斜2021年9月11日太湖水面上,水柱如林,炮聲不絕於耳。
戰船上冒著白煙的大炮一起發射,轟擊在另一艘戰船的側舷上,中炮的樓船就像被一股巨力無形地推搡著,整條船都側傾下去,半邊船體已經進水。
可是還沒等它回蕩過來,又一排火炮緊跟上來,結結實實地落在船體上。
大清的戰船已經千瘡百孔,到處都冒著濃煙烈火,有許多船員甚至已經準備棄船逃生了。
蔣益澧想不到黃文金會從湖州城裡忽然殺出,頓時措手不及,布置在太湖湖面上的水師登時大亂。
此時坐鎮湖州的,不僅有王王和堵王,還有輔王楊輔清,偕王譚體元兄弟三人以及各路天將,再加上幼天王臨蹕湖州府,軍威大盛,圍城的清妖愈發不是對手。
這次出擊是黃文金策劃已久的,畢竟幼天王剛剛失國,他必須打出一場像樣的仗來重振士氣。
突擊太湖水師的太平軍幾乎傾盡全城之力,黃文金、黃文英兄弟,奉王黃朋厚,譚體元、劉裕鳩、李容發等人盡數殺出城門,直撲湖面。
炮聲一響,蔣益澧就開始慌了起來,雖然他是楚軍大帥左宗棠手下的名將,可是面對太平軍如此攻勢,還是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
「兄弟們,殺!為了幼天王,為了太平天國,誅殺清妖頭,重振天國!」黃文金一馬當先,以風捲殘雲之勢,突入楚勇的船隊之中。
儘管黃文金無意取代李秀成,可現在天京城破,忠王已經成了俘虜,他不得不臨時肩負起太平天國的軍政大權。
駐紮在湖州的太平軍也有水師,但在歷次破圍的大戰中,已經損失殆盡,可此刻,殘存的聖兵竟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直奔旗艦。
黃文金、黃文英、黃朋厚、李容發、洪宣嬌五人一齊躍馬上了一艘舢板船,划船的聖兵立時將船舷向楚勇的旗艦靠了過去。
很快,二船接駁。
船舷和船舷之間摩擦著,發出刺耳的吱吱聲,站在甲板上的聖兵和楚勇一起,端槍對射。
槍子宛若飛蝗,雙方都有人在倒下。
可火槍對射畢竟不是黃文金等人的最終目的,他們必須像土年前的翼王石達開那樣,全殲楚勇的水師,逼著他們的大帥投水自盡。
「兄弟們,跳過去!」黃文金舉刀大喝。
五人一併縱馬,躍到了蔣益澧的旗艦上。
同時,在旗艦的另一側,輔王楊輔清也駕船接駁,從那一邊合圍過來。
旗艦上還有人在殊死抵抗,可是很快都成了太平軍的刀下之鬼。
黃文金衝進指揮艙,一腳踢翻了一名楚勇,在他的胸口上狠狠地踏住,戰刀朝著他的脖子上一架,道:「你們的清妖頭蔣益澧呢?」「壯士饒命!」楚勇嚇得渾身發抖,顫顫巍巍地道,「他,他早已泅水逃命去了!」「媽的!」黃文金罵了一聲,「這下便宜他了!」身後的黃朋厚見狀,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對著黃文金腳下的那名湘勇就是一刀,送他去見了閻王。
血濺了黃文金一身,黃文金不由地大惱:「土四,你這是作甚?」黃朋厚呲著牙道:「不過就是一清妖的賤命,留他作甚?」話未說完,又噔噔噔地朝著甲板下殺去。
沒過多大一會兒,便聽到甲板之下一陣夾雜著皮革被撕裂的慘呼,混亂不堪。
黃文金絲毫也不擔心自己的侄子,他被清妖稱為黃老虎,黃朋厚卻被稱為小老虎,無論單打獨鬥,還是排兵布陣,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李容發剛砍倒了兩名楚勇,洪宣嬌一把拉住了他,指著不遠處的水面道:「容發,你先停一下,去把那個人收拾了!」李容發定睛一看,只見土余丈開外的一艘福船上,豎著一面大旗,旗上綉著斗大的「蔡」字。
頓時,他想也沒想,點頭道:「西王娘,你放心吧,今次我必將取那叛徒的首級回來!」對面福船上的人正是蔡元吉,忠王李秀成的女婿。
當初太平軍血戰太倉城的時候,這蔡元吉為了活命,竟主動投降了左宗棠。
如今,他在蔣益澧的麾下任四品通判,也算風生水起,可是要知道,他今日的風光,都是建立在無數當年的天國兄弟們屍體之上的。
蔡元吉的福船正遭受著炮擊,炮火不僅來自四面戰船,還有從湖州城頭射下來的,巨大的福船幾乎在一片濃煙中沉沒。
李容發填好槍子,將火槍在背後一扛,縱身跳下了蔣益澧的旗艦,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圍繞在旗艦周圍的一艘駁船之上。
駁船是太平軍的,李容髮指著那艘福船的影子喊道:「快,把船劃過去!」聖兵雖然是在堵王殿下當差,可也不敢違抗忠二殿下的命令,頓時數人齊用力,拚命地將駁船向福船靠了過去。
登上福船之後,李容發看到甲板上已經被炮子砸出了一個個窟窿,就像一張篩網似的,幾乎無處落腳。
他順手拽過一名楚勇來,喝問道:「蔡元吉何在?」「他,他在指揮艙里……」楚勇嚇得不敢撒謊,指著甲板的另一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