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的黃昏 - 第46節

如她這般似水的江南女子,如何能禁受得起如此重刑?只在死牢里關了幾天,便已是臉色蒼白,雙唇開裂。
在傅善祥被關進來的時候,來不及收拾身上的衣服,這時變得更加凌亂不堪。
半開的門襟處,雪白的半個肉球露在外頭,若是看得仔細寫,還能見到她山峰上的一抹粉色。
雖然穿著褲子,但由於褲子很薄,裡頭又沒穿貼身的褻褲,當她被枷鎖壓彎了腰,往後撅起屁股時,豐滿而堅挺的臀部輪廓在褲子上被呈現出來,讓人禁不住浮想聯翩,恨不得立馬扒去了她的衣衫,去探一探究竟。
不過,洪宣嬌還算是仁慈的,並沒有把傅善祥投進男監里去。
要不然,關在那裡的死囚,不需要一盞茶的工夫,就會把傅善祥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但傅善祥在這裡的日子也不過好,吃的喝的豬狗不如不說,最要命的是沒有大煙抽,毒癮發作起來的時候,生不如死,宛如萬箭穿心。
那些看守她的,都是跟著天王從廣西殺過來的大腳蠻婆,有的是在戰鬥中受了傷,不能繼續上戰場,有的是天國諸王的親眷,憑著關係在這裡撈一個閑差。
這些人無不長得五大三粗,一見到貌美如花的傅善祥,對她極盡嘲諷之能事還算小的,更可怕的是,有時心情不好,便會那她出氣,在她的身子上掐幾把,捏幾把。
洪宣嬌隔著鐵柵望著裡面的傅善祥,道:「女狀元,這些日子過得可還算安逸?」傅善祥的毒癮剛剛過去,臉上流滿了眼淚和鼻涕,身子打擺子似的顫抖不停,但她還算是有骨氣的,撇了一眼洪宣嬌,一言不發。
洪宣嬌知道傅善祥打從心底里看不起她,但她也同樣看不起如此柔軟的女子,兩人的梁子就是這樣結下的。
可是洪宣嬌並不打算要殺傅善祥,她同樣也是天京事變的親歷者,看著內部互相戡伐,痛心疾首。
只不過,傅善祥在她跟前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她這次正好借題發揮,給她一點厲害嘗嘗。
「喂!」一名女獄卒開了鐵門,走到裡頭,對著傅善祥狠狠地蹬了一腳,罵道,「賤人,西王娘在對你說話呢!難道是你的耳朵聾了,還是嘴巴啞了,怎的反應都沒?」傅善祥被強行從地上架了起來,跪在洪宣嬌的面前。
但是她的身子柔弱無骨,雙膝雖然著地了,但腰上卻承受不住枷鎖的分量,重重地往前倒了下來。
她的身子還沒著地,枷鎖卻已經碰到了地上,緊緊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西王娘萬福金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傅善祥要是再倔強下去,洪宣嬌把你弄死在這死牢里,恐怕也像踩死一隻蟑螂那麼簡單容易。
洪宣嬌道:「傅善祥,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女狀元的樣?這要是讓外人瞧見了,你的臉都快丟到北京城去了!罷了,既然連賴王娘和忠王都來替你說情了,我也就不為難你了。
來人,把她的枷鎖卸了,放她出去!」「啊!王娘……」那些女獄卒一聽,頓時嚇得面無人色。
她們只道進了死牢的人,都不能直著出去了,這才不斷地折磨她。
尤其是洪宣嬌下令關進來的人,她們更是一點情面也不留。
現在一聽傅善祥要出去,將來她要是在天王的耳邊吹上一陣枕邊風,她們這些小嘍啰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洪宣嬌沉聲道:「放人!你們的身家性命,自有我保全!」「是!」聽了這話,獄卒這才替傅善祥把枷鎖給卸了。
傅善祥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毒癮還沒完全過去,身子依然在哆嗦個不停。
她用力地抱著自己的雙肩,走出牢房。
洪宣嬌看了看她,對采菱道:「你去拿些鴉片過來給她!」采菱馬上就把鴉片和煙桿取了過來。
傅善祥一把奪在手中,慌亂地找起火來。
洪宣嬌取出一支火摺子,用力地吹亮了,替傅善祥點上。
傅善祥深吸了一口,感覺整個人立時如騰雲駕霧一般,身上的刺痛也瞬間緩和了許多。
「既然過了癮,就隨我一道出去吧!」洪宣嬌看到傅善祥現在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她之所以給傅善祥鴉片,並不是因為想要和她修好,而是因為她現在已然是勝利者的姿態,就像打仗打勝了之後優待俘虜一般,施捨給戰敗者一些卑微的憐憫而已。
傅善祥又猛吸了幾口大煙,這才跟在洪宣嬌的身後,出了死牢。
獄卒們早已備好了馬車,洪宣嬌和傅善祥一起進了車廂,采菱坐在馬夫邊上,緩緩地向天王府駛去。
傅善祥直勾勾地盯著洪宣嬌,道:「西王娘,你最好趁著這次機會殺了我。
要不然,你和你兒子給我羞辱,我一定會加倍償還給你們的!」「哈!是嗎?」洪宣嬌從來也不怕被人威脅,失聲笑了起來,「就算天王歸天了,我依然是幼天王的姑媽,也還是西王府的王娘。
不知道你想要如何償還呢?」傅善祥低下頭去,過了良久,又道:「雖然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把你怎麼樣,但是你別以為你今天放了我,我就會感激你!」洪宣嬌往前俯了俯身,像個男人似的托起傅善祥的下巴,道:「我既不怕你的威脅,更不需要你的感激,你若是識相,今後做人便莫要太過招搖,更不能再離得幼天王和我的兩個兒子很近,明白么?」傅善祥用力地把頭一扭,轉到了一旁,不再言語。
小麻雀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搖晃,像是躺在一輛顛簸的馬車之上。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的身邊圍坐了土幾個人影。
清妖? 小麻雀馬上反應過來,伸手去摸自己的佩槍和戰刀。
但是她的腰邊,空空如也。
「喲!小兄弟,你醒啦?」一個聽上去土分年輕的聲音說。
「你別怕,我們都是天國的聖兵!看你年紀這麼小,一定是童子營的吧?」旁邊一位更加年輕的太平軍道。
小麻雀這才看清,身邊的人都沒有剃髮,耳邊垂著長長的發綹,頭上裹著紅巾。
「啊!我,我……你們是誰?」小麻雀感覺渾身酸痛,掙扎了幾下想要坐起來,卻不能得償所願。
「小兄弟,是我們救了你!你被清妖的開花大炮擊中,身上受了好幾處傷,好在沒有性命之憂。
饒是如此,你也昏迷了好些天呢!清妖一頓炮擊之後,就馬不停蹄地追擊忠二殿下去了,我等見他們無心打掃戰場,便來瞧瞧還有沒有活著的弟兄。
卻不料,還真讓我們尋著一個!」小麻雀依然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似乎失去了知覺,喃喃地道:「我們,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你看,」一名太平軍從馬車上站了起來,指著前邊道,「我們到了!」這馬車不像諸王的馬車一樣是廂式的,只是在一匹老馬後面,掛了一輛板車,土幾名太平軍一起擠在板車上。
小麻雀抬頭沉重的腦袋一看,前方摸約半里地的所在,立著一座巨大的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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