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傅善祥也跟著嬌喝道。
「姐姐,你這是瘋了嗎?」黃婉梨拚命地拉著傅善祥銬在手上的鐵鏈,想讓她躲起來,「這些幼王按律免不了一死,難道你還想救他們?」傅善祥點點頭。
她並非真正麻木到了極點,看著這些少年孩童死在自己眼前,於心不忍。
曾經,他們都被寄託成為天國未來的支柱,可還沒等他們成年,就要遭受如此血光之災,實在令人痛心。
她不顧黃婉梨地勸阻,撲到了牢門前大喊:「開門,我要見李臣典將軍!」「啊啊啊……救命……痛……」在校場上,蕭有和已經凄慘絕倫地尖叫起來。
鋒利的凌遲刀已經割進了他的皮肉,在他的胸口上劃出一道幾寸長的傷疤,鮮血汩汩地涌個不停。
傅善祥拚命地搖晃地牢門,發出轟轟的聲響來。
「媽的,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快進去!李將軍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獄卒吹鬍子瞪眼地罵道。
「開門!開門!讓我去見李將軍,我有話要對他講!」傅善祥不停地喊著,似乎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太平天國的將士,諸王,她能救下一個是一個,因為她相信,終有一日,這些星星之火,又會重新燎原的。
奴役百姓的滿清王朝,終有一日會復滅在這場烈火之中。
「是誰要見本將軍?」李臣典穿著戰袍,提著寶劍,大踏步地朝著牢房裡走來。
「是我!是我!將軍,請你趕緊叫停校場上的凌遲!」傅善祥撲通一聲,隔著鐵柵牢門跪在了李臣典的跟前。
「為何?」李臣典不屑一顧地問道。
「他們……他們之中,有西王娘洪宣嬌的兩個兒子,如果能留下他們,說不定能讓洪宣嬌自主投降!」傅善祥道。
「洪宣嬌?」李臣典點點頭道。
他在軍中時,也聽過太平軍西殿王娘的傳聞,有人說她是個醜陋的大腳蠻婦,又有人說她是美貌性感的淫娃蕩婦,但不管怎麼說,沒人能否認她在戰場的英勇無敵。
現在太平天國第一才女傅善祥已經被他收到了帳下,要是第一女將洪宣嬌也讓他捉過來,那麼一文一武,夫復何求?「而且,那些幼王,都是幼天王的兄弟,如果將軍能留他們一命,到時候招降幼天王,也不是不可能!」【手機看小說;7778877.℃-〇-㎡】傅善祥這麼說,生怕李臣典不同意,又補充道,「至少,留著他們,直到抓住幼天王才是!」李臣典不解地看著傅善祥,道:「你不是幼逆最忠心的主事嗎?現在為何反而為本將出謀劃策起來了!」傅善祥深諳人心,知道此刻若再說些不著邊際的大道理,恐怕李臣典也不會相信,急忙道:「小女之所以這麼說,也只是想將軍能留下那些孩子們的性命!如此一來,不管是官軍,還是太平軍,都不至於吃虧!」李臣典深思了片刻,對身邊的侍衛道:「傳本將軍的號令下去,停止對那些小髮匪行刑,重新關進牢房裡,等候發落!」「是!」侍衛答應一聲,到校場上傳令去了。
傅善祥見自己終於說動了李臣典,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一直躲在牢房裡的黃婉梨忍不住用眼角偷偷地去看外面的校場,但見李臣典的侍衛急匆匆地跑了過去,對著那正在凌遲蕭有和的劊子手大喝一聲,緊接著對他說了幾句話。
劊子手點點頭,把渾身鮮血淋漓的蕭有和從凌遲架上放了下來,道:「小子,今天算你運氣好,老子暫時留你一條性命!」虧是侍衛去得及時,蕭有和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沒有傷及內臟,但割開的傷口湧出來的鮮血,已經染透了他的全身,嚇得他雙腿發軟,剛從凌遲架上下來,不能站立,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大哭不止:「娘!快來救救孩兒!嗚嗚……」「真是個沒骨氣的軟蛋!」不知何時,李臣典也已經進了牢房,和黃婉梨並肩站在窗口,看著外頭的情形。
直到這時,黃婉梨才發現身邊站著一個人,嚇得趕緊縮到了一旁,和牢房裡另外幾個女囚蹲在一處。
可是李臣典並不在意她,像黃婉梨這種出身並不怎麼樣的女人,他幾乎連正眼都懶得瞧上一眼。
現在滿天下都知道,他可是攻進南京的首功,若非像傅善祥、洪宣嬌這樣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他又轉身對身後的人道:「把那幾個幼逆都關到牢房裡去,沒有本將軍的命令,誰也不能動他們!啊,對了,每天好酒好菜地供著,這女長毛說得沒錯,咱們留著他們,或許後面還有用得到的地方!」「多謝將軍開恩!」傅善祥跪在地上,輕輕地說。
救下一眾幼王,她並沒有感到很高興,就算在太平天國,她也對這些紈絝子弟沒有半點好感。
之所以要救,除了所謂婦人之仁的惻隱之心外,她還隱約覺得,這麼做的因果循環,很快就會到來。
李臣典這才低下頭去看傅善祥,身為將軍,他的身高本就比傅善祥還要高出一頭,現在看來,更是威武不凡,宛若天神降世一般。
他走到傅善祥跟前,用掛在腰間的刀鞘托起傅善祥的下巴來,道:「本將軍答應了你的請求,你又當如何報答於我?」傅善祥低頭道:「小女已是戴罪之身,既如樊籠,自然任憑將軍處置!」「好!哈哈哈!」李臣典大笑著說,「既如此,你跟我來吧!」話音剛落,便大搖大擺地從牢房裡走了出去。
傅善祥抬起頭,看到包括黃婉梨在內的幾個女囚,都在用複雜的目光盯著她。
李臣典讓她出去,想做什麼自然不必多言,可身為天國數一數二的女官,擁有太平之花稱謂的女狀元,屈身侍奉敵將,這實在有些令人不齒,雖然她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要救幾個幼王。
傅善祥不暇多想,急忙起身,跟在李臣典的身後出去了。
手上和腳上的鐐銬跟著她跌跌撞撞的步伐,不停地咣當咣當作響,赤條條的身子在緊一步,慢一步的奔跑中,看起來很是引人注目,惹得身邊的獄卒們一陣大笑。
可傅善祥全當沒有聽見,低著頭趕自己的路。
她本就是不畏世俗的人,如果怕別人說三道四,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應試太平天國的女科狀元。
「瞧,那長毛的女狀元,跑起來的時候,兩個奶子在胸前不停晃蕩的模樣,簡直太風騷了!看得老子雞兒都硬起來了,真想馬上操弄她一回!」「兄弟,你就別想了,她現在可是李將軍的專屬!」「那可說不定!我聽說啊,大帥和九帥在向朝廷表功之後,就要帶著我們回湘鄉去了!到時候,這些女長毛都可以任由我們挑著去當媳婦!現在李將軍不過是一時興頭上,等他玩膩了,說不定也會把那女狀元賞賜給我等呢!」……獄卒們不停地議論著傅善祥的身子,揣度著她的後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