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他能感覺出來,十二皇子這句“願意為他去死”有多真誠。
這讓他尤為不爽。
“那你怎麼好意思用殺宋樂山這事跟我講條件的?”霍宗青心裡不爽,就刺了一句。
你既然都願意為了他去死了,還能不會幫他殺宋樂山?
“這不是講條件,我只是講了些實話,希望您能夠幫我。”十二皇子立刻服軟,甚至用上了敬語。
他這副做派讓霍宗青更加不爽:什麼意思?搞得就像是你是為了幫柳池才對我低聲下氣一樣。
但霍宗青也沒有再說什麼,他不喜歡十二皇子,但他也確認只有十二皇子成為皇帝,才能夠弄死宋樂山。
“我會幫你,從今天起,我會是堅定的睿王黨。”霍宗青不再廢話,只留下這句承諾,然後起身離開。
十二皇子露出了笑容。
霍宗青對柳池表示支持十二皇子,和他親口跟自己承諾,這兩者的性質是完全不同的。
從這一刻起,鎮東將軍才真正成為睿王黨,或者說十二黨的旗幟。
霍宗青離了睿王府,覺得心裡還是十分不爽,他想了想,還是朝風月樓去了。
雖然柳池叫他不必來,但霍宗青想見他,就算柳池出去了,自己在他房間里呆一會兒也是好的。
柳池對這一切還一無所知。
他發著高燒,迷迷糊糊地做著夢,夢著從前的事。
他經常會夢見宋樂山將自己射落馬下的事情,或許是因為高燒的緣故,他這一回倒是沒有因為從馬上墜落而立刻驚醒,連墜落也是輕飄飄的。
柳池拖著斷腿蜷縮在地上,血順著肩膀沾濕地面,他有些艱難地抬頭看向宋樂山,而宋樂山抽出第二支箭瞄準他,眼中是極為興奮的施虐欲。
聽說古時候有人喜歡聽錦帛撕裂的聲音,便找人每日專門撕錦帛聽。
宋樂山也差不多,他樂於看身處高位的人墜落,喜歡看驕傲的人失去尊嚴,而柳池是他用了數年時間等待才織就的“錦帛”。
他在這一天將這華美的事物撕毀,沉迷於它被撕裂的聲音。
那麼驕傲又優秀的柳池,身上流著永昌候的血的柳池,被摧毀的時候也倔強得一塌糊塗。
而這正是宋樂山培養他的意義。
如果柳池從小低賤,那侮辱他也就沒有任何感覺;高貴的靈魂磋磨起來才有意思。
柳池從此在貴族的圈子裡消失,如果不是十二皇子找上了國師府把柳池帶走,他摔斷的那條腿甚至都不會得到治療,就算以後活下來也會是個跛足的瘸子。
而在他終於養好了腿的時候,宋樂山把他送到了風月樓。
“你的母親是個娼妓,娼妓的兒子……也老老實實地做個娼妓吧。”
柳池本來是要死在那天晚上的。
“柳池,柳池……”
有一雙手在摸他的額頭,帶著點讓人感覺舒服的涼意,聲音也很熟悉。
柳池茫然地半睜開眼睛,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已經睡醒。
“你發燒了,”霍宗青抱起他的上半身,用被子裹好,聲音很溫柔的哄道,“來喝葯。”
苦澀的、冒著熱氣的葯汁遞到臉前,騰起的水汽把柳池一團漿糊的腦子熏得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靠在霍宗青懷裡,渾身發燙又冷得微微打著哆嗦,小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本來只想過來看看,你要是不在我坐一會兒就走了,誰想到你發燒了還不吃藥……”霍宗青更緊地攬住他,聲音輕柔,“先把葯喝了。”
柳池迷迷糊糊地把嘴巴湊到碗邊上,小口小口地喝葯。
臉蛋通紅,眉眼低垂的模樣真是說不出的柔軟乖巧。
生病之後倒是可愛了不少……霍宗青如此想著,把碗放到桌子上,然後拿了一塊果脯遞到他的嘴邊,問道:“吃嗎?”
柳池咬住果脯,含在嘴裡慢吞吞地嚼著。
霍宗青看著他微微鼓起的臉頰和懶懶眯起的眼睛,覺得原本滿是煩躁的心情一下子平靜下來,甚至蕩漾著小小的愉悅。
“怎麼突然發燒了?”他坐在床邊,摸著柳池的額頭問道,“是不是沒注意受涼了?”
“不知道……”柳池閉著眼睛,乖巧地用臉蹭著他的手,霍宗青手的溫度比他身上涼,觸感很舒服。
他這副模樣真是會讓人整個心都軟掉,更何況霍宗青本來就喜歡他喜歡得不行,此刻被這樣撒嬌便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化了。
“那你的手是怎麼回事?”霍宗青裝作不經意問道。
實際上他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到了扔在地上的衣服,上面血跡十分刺眼,把他嚇了一大跳,但看柳池只是傷到了手,而且包紮的很好,說不定是不小心劃到了。
“沒什麼,就是不小心而已,一道口子,過段時間就長好了。”柳池笑了笑,眼裡因為高燒而帶著一點水霧,配上他艷麗的五官,實在是勾人心魄,“你來陪我躺一會兒吧。”
霍宗青點點頭。
“記得把衣服都脫了。”柳池笑著囑咐道。
霍宗青挑了下眉,但終究是沒說什麼,只是就站在床邊,在他面前一件一件除去衣服。
鎮東將軍的身材真是頂好的,寬肩窄腰,肌肉線條也極為明顯服帖,身上的一些傷疤更給這具身體添了不少吸引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