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孤劍滄海盟 - 第24節

她不禁得意地輕笑一聲,將面具放在手上不住地把玩,又在菱花銅鏡前戴在右盼,像個孩童般地歡喜莫名。
移時,她坐在床上沉思了一會,若有立起來,拿面具藏在黑衫內疊好,置在包袱內第一層,表示說這裡有從懷中取出一件香絹,一顆豌豆大般明珠用香絹包起,置在黑衫上,原處,她粉靨上泛起紅潮,嬌羞嫵媚已極,嘴裡不住格格輕笑,離出望樓下走去,回至東棚。
此時日落西山,夜色漸漸迷漫,籠罩大地,台上比試之人已見分曉,兩淮大出走上鴛鴦擂,環身一拱,揚聲道:「今日擂賽到此為止,敝庄準備各位高朋貴友隨便飲用,明日辰時正開播,務請諸位早點光臨。
」叫鑼聲三響,東西棚起了一陣歡呼聲,周維城含笑走下台來。
於是庄丁酒食,等到酒食用完,西棚眾人紛紛離去,已時近二鼓。
謝雲岳回得房去,一眼就看出情形不大對,好似有人來過,原來床巾微微地有人坐在榻上。
他忙將包袱取過,見那黑衫已然搬在最上面,又多出香絹。
他徐徐放在手上掀開,內中尚有一顆價值不資的豆大明珠,香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香味,絹角上綉了一個趙字襯在一朵蓮花上,拿在手中愛不忍釋,心知趙姑娘留下的,暗想:「此女真箇靈心慧質,是那怪人,自己用斷筷助她,看來她也明了真像了,哎,她這留下明明是示愛於我,我怎敢接受咧,自己大仇未報,就撞上了兒女之情,就礙手礙腳了,不如找她說明自己現在尚不能接受她的愛意,不,這了她的心么,我千萬不能這樣做,那麼我怎麼做才好咧。
」心中千頭解開這死結,不禁長吁短嘆起來。
忽然聽見門外起了匆促腳步聲,慌不迭地把香絹明珠塞在懷中,只見飛雲手進來,笑道:「言少俠,前日在高郵旅棧中只知少俠身懷武學,尚不個蘊藏不露,蓋代絕學的人,恕吳某失眼。
」說著即要躬身施札,謝一抬,吳奉彪郎覺有股巨大無朋的潛力擋住,怎麼也不能躬下去。
謝雲岳大笑道:「吳場主,我等叨在知己,那有這多虛禮,在下並不如你所手之人。
」彪復笑道:「言少俠太以謙讓了,象少俠這種身懷絕學,又虛懷若谷的能有幾個,吳某奉周莊主及雲龍三現陶兄之命,延請少俠駕過一敘,」岳笑道:「吳場主,料不到你也曾文烘烘地,說去就去吧。
」正要跨步樓梯板上響起一陣凌亂腳步聲,及至門外一瞧,卻見八卦金刀鄭金吾,俠周維城,雲龍三現陶祝三,周姑娘,趙蓮珠四人同來,趙蓮珠滿臉含笑,兩雙秋水無塵的眼珠,骨溜溜瞧著謝雲岳,謝雲岳看見心中一停。
兩淮大俠周維城搶步上前,笑道:「言少俠,日來恕周某失眼,不敬之處,匪徒頻擾敝庄,蒙少俠從容化解,大德不足以稱謝所以命吳兄先為容遲,務清海涵。
」說罷,重重一揖到地,謝雲岳也深深還了一禮,口不敢,不敢。
」雲龍三現陶祝三過來,執著謝雲岳雙手,一雙神威不可逼視的雙眼上下,呵呵大笑道:「真箇英雄出少年,言少俠,令師何人,可否見告?」岳忙答道:「老前輩謬獎了,家師乃一行腳僧人,行蹤不定,連在下都稱呼,所以無可奉告,其實在下僅習得暗器手法,及些小巧功夫,其以登大雅之堂,至於紅旗幫擾庄,另外尚有其他高人暗中相助,在下面前造次。
」三驚詫道:「誰,暗中還有能手相助,少俠必有所見?」岳面上一紅,搖了搖首密道:「在下也未看清,只覺身法神奇,一晃即人武學已臻化境。
」三大笑道:「老朽知道少俠設詞掩飾,其實那有少俠身法這麼神奇的人,睹,但聽拙徒之言,可知其真,拙徒除限於天賦,所學乎平外,對師,故其言極可採信。
」岳見其不信,無可奈何,只得笑道:「老前輩不信,在下再說也沒有用,三日必有重大之事發生。
到時,兩位老前輩即信在下所言非虛了。
」三現陶祝三睜著晶亮雙眼,只覺面前少年神清骨奇,越看越愛,設非其他武學太奇的話,恨不能將謝雲岳收在門下,一身絕學均授之於他,三道:「信不信,到時才知,這些猴兒崽子不來便罷,來了,嘿嘿,龍三現的利害,走,少俠,我們到客廳去、光候在這裡怎麼成。
」說轉身下樓去。
謝雲岳一面走一面笑著說:「紅旗幫這兩日鎩羽太甚,今晚還得防備一點。
」城連連點頭:「敝庄已防備於萬一,全部伏樁明的暗的不下百數土處,虞,紅旗幫縱然來,也意在探明本庄虛實,企圖盜劍救人,不到會期會孤注一擲。
」岳點首不語,身後傳來趙周兩位姑娘低語,不時又發出一律銀鈴似的格雲岳忍不住回首,看看她們為何發笑,只見四隻水汪汪眼珠盯著自己,背後指指點點。
一個天生嫵媚動人,一個是瓠犀半露地嬌笑,春花秋麗。
她們兩人見謝雲岳回首探望,不禁笑得前仰後合,自己也莫明其什麼令她們笑成這樣,不由怔住。
雲龍三現陶祝三見他等這等神情,知二女看上了言少俠,即雙眼一眯,沖著謝雲岳呵呵大笑,當下謝雲。
大廳內不時傳出宏亮以及清脆的笑聲,這是雲龍三現陶祝三,趙蓮珠姑娘內華,偶而夾著兩淮大俠,及飛雲手等人粗擴笑音,只因謝雲岳這幾月前較為開朗,吐屬中涵有許多幽默詼諧字句,又多半為著心上人喜歡。
一輪新月,斜掛柳梢,窗撇開著,垂柳迎風搖曳,影在大廳內嵌花瓷磚地上,謝雲岳見離身不遠處,有一局圍棋,他默默踱向前去,用手抓了把缽質棋子,又放落下去,起了一陣籟洛籟洛聲,抬頭望著雲龍三現陶祝道:「在下頗嗜此道,不知老前輩有無興緻?」三現陶祝三欣然道:「原來少俠也愛好此道,老朽沉緬於此幾近六土年敗,但屢敗屢戰,毫不氣餒,少俠,你還是讓九子咧,還是讓土二子。
」岳不禁笑道:「老前輩說笑話,在下還是初學,那有讓子之理。
」三現陶祝三把臉一板,道:「好,這就下,你怕要使我敗得太難堪的話,對你不住了。
」岳笑笑,面對著窗坐下,陶祝三大馬金刀地一坐,雙袖霍地一卷,左才沉思落子,謝雲岳卻子落如飛,有如神助,布局霎時佔了優勢,中間數著奇兵,陶祝三雙腮鼓漲,直皺眉頭。
周趙兩人立在一旁嚌嚌呱呱,更指划手腳爭論個不休。
雲龍三現陶祝三突瞪著眼大聲嚷道:「那是你們倆個丫頭,吵得心煩,存心家的台,真要鬧得我老頭子生火了,看有誰幫你兩個丫頭的忙。
」珠嬌喚道:「你老人家自己下輸了,反拿晚輩出氣,誰要你老幫忙。
」三撫髯呵呵笑道:「你這丫頭還嘴強,找婆家的時候,看你要找我老人」說著,看了謝雲岳一眼。
趙蓮珠紅潮泛面,嗔道:「老前輩,你……」氣得把足直跺,可是又捨不得娘咬牙忍笑,低鬟不語。
坐在一排太師椅上,正上閑談的兩淮大俠,飛雲手等人均看在眼裡亦不時發刻,大廳泛起了一種前未經見的融融喜悅,暫時忘懷了強敵環伺。
雲局棋,已呈敗象,猶不服輸,力求扳平,撫髯沉思出聲,拈子欲落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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