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嗎……”清韻臉上的淡笑消失，語氣惆悵。
這幾個月讓她拋卻了自己的身份與對易施的偏見，純當兩個身份單純的普通人來遊歷，使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
當然，如果晚上少了那項運動，她或許更開心。
一回未央宮，便代表二人再次站上對立面，無法再交心，這麼一想，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些難過。
回程時，她們不再步行，乘著飛劍僅用了三天多一些的時間便從未央宮上空降落。
三個月走出的旅程，僅用了三天便回到原點，她再次覺得惆然若失。
“恭迎宮主回宮。”
感受到易施的氣息，紅媚兒神色一喜，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物飛奔而來，然後跪伏在地。
“嗯，忙去吧。”易施神色淡淡的擺了擺手，徑直向寢殿走去。
待易施身影消失，紅媚兒狐疑的望向清韻，“發生了什麼，為何宮主不開心？”
“她…不開心嗎？”清韻聞言若有所思的望著易施離去的方向，低到谷底的心情突然有些上升。
原來對方也跟她一樣，很喜歡與不舍之前的旅途嗎？
回想起來，旅途上的易施雖然更加惡劣，但是神態很鮮活與真實，並不像是一開始那麼端著氣勢，更像是個頑劣，喜好追弄她的調皮少女。
“喂，我在問你話呢！”
見清韻與她擦身而過徑直離開，紅媚兒跺了跺腳想要追上去，不過想起易施吩咐她去忙，便不太敢繼續放著宮內事務不處理。
最終只得恨得牙痒痒的往清韻離開的相反方向離開。
來到被抓到未央宮首見天日來得溫泉邊，清韻緩緩脫下衣裳走了進去，想起當時她的狼狽與易施對她突如其來的善待，她坐在溫泉中會心一笑。
“師父，若是您還在便好了，可以為徒兒指點迷津。”笑過之後又是掙扎與嘆然。
這樣旅程的所見所聞，與她師父曾經說過的靈界都不大相同。
無論是名門大派，還是零散小幫，都有著狡詐小人與正直無雙之輩，這世間並不是她從前想象中的那樣非黑即白。
而是灰色。
到處都有好人，也有壞人，他們生活在一片天地下，融合在一起便成了灰色。
她曾說過易施很可憐，但同樣可恨，當時易施笑容很欣慰的告訴她，這便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成為好人還是壞人，普通人大多是無法選擇的，多是隨波逐流的做法。
那時的她覺得對方懂得很多，看事物很通透，好像她師父一樣。
她們明明年歲相差不多，可對方的閱歷卻甩出了她一大截。
在是非難明，她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對方總能迅速做出判斷與選擇，且每次結果表明，對方當時的選擇是正常的。
“哎……”
不知因何而嘆的清韻突然失去了泡溫泉的興緻，她走到池邊蒸干身子，穿上衣裳飛向了易施的寢殿。
她還是去打坐修鍊吧，境界剛突破不久，正是需要穩固的時候，與其胡思亂想，還不如修鍊讓她心境平和。
剛踏入寢殿，她便皺了皺眉，尋著暴亂的魔氣，她找到了暗門警惕的走了下去。
“唔哼！！”
聽到易施痛苦的悶哼聲，她立刻加快了腳步，當看到血魔池中，身上布滿血紋的對方時，她愣住了。
暴起的血紋顯得猙獰可怖，但與其氣質相結合，卻又有一種妖冶的美感，危險而迷人。
本以為是紅媚兒收到她的傳訊敢來，易施先是一喜，當看到一襲白袍的清韻時，她又是苦笑不已。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上次在你最緊要的關頭被我撞到，這次我又落到了你的手上。”
她只期望對方不要藉機殺了她就好，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她真的不想去神之域接受失敗的懲罰，還是以直播當然形式。
清韻眼底閃過掙扎，最終嘴唇抿成了直線，抬步走進血魔池。
“你別下來唔……”暴動的魔力使得易施沒有空暇說太多的話。
“呵，怎麼，堂堂魔修之主也有怕的時候？”忍著絲絲鑽入她身體的魔氣，清韻諷刺一笑。
“呵呵，娘子怎麼捨得殺我，我不讓你下來，是因為你下來也啊哼——”劇痛傳來，易施立刻咬緊牙關道：“快上去！這可是血魔池，你呆久了會被魔化的！”
清韻聞言譏諷的神色一緩，抬手抱住易施，輕聲道：“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你——”
“宮主！”
紅媚兒飛身趕到，看到抱著易施的清韻神色一冷，直接撲下去甩開了對方。
“呵，媚兒……”
感受到紅媚兒與她身體里魔氣的微妙反應，易施眼眸褪色，化為血紅色，撕開其衣服，左手長驅直入。
“啊！！！宮主唔……”
望著二人的動作，清韻不舒服的撇開了頭，也不知怎地，知進退的她這次沒有迴避，也不想迴避，就這樣在默默地站在血魔池外一動不動僵著身子。
紅媚兒這次叫的尤為魅惑，她就是故意叫給清韻聽的。
整個過程持續了半個時辰才停止，易施丟開紅媚兒發現清韻還在愣了一下，當正眼望去時，直接愣住。
仍舊是那清泠如仙的樣子，但是白色的衣袍一大半都沾染上了血紅色，有著介於純凈與邪惡間的別樣氣質，很吸引人。
連只喜歡軟萌型的她都有一瞬間怦然心動的感覺。
原來引得無暇之人墮落是這麼絕美的一件事……
“你瘋了嗎，血魔功在魔修之間也是禁術，稍有不慎便會爆體而亡。”感受到易施的視線，清韻移過頭淡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復仇真的有那麼重要，讓你不顧一切嗎？”
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到她半掩在衣袖內的握成拳的雙手在微微的發抖。
“如果有人將清寒宮滅門，你還會覺得冤冤相報何時了嗎？”易施挑唇一笑歪了歪頭，眼神很是平靜。
“……”靈魂拷問般的問題，使得清韻頃刻間便有了答案。
不能。
清寒宮是她的家，弟子們都是她的家人，她怎麼可能任由家人與家被毀也無動於衷？選擇放下仇恨？
她臉上出現了苦笑，易施總說她高高在上的悲天憫人，實際沒有任何作為且淺薄，這下她終於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了。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憑什麼去批判別人這麼做是錯的？
“將清寒戒還我。”清韻頹然的鬆開拳頭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好啊，那斬仙劍來換。”易施挑了挑眉。
“好。”淡淡一笑，清韻點頭。
“…真的？”易施有些不太相信。
在她的計劃中，對方早晚會把斬仙劍給她，但是這麼固執的人，答應的卻這麼沒有負擔，反而大有如釋重負的意思，讓她不得不懷疑。
“騙你有何好處？”難得看到易施傻兮兮的神態，清韻笑意加深，“斬仙劍便在清寒戒中。”
“藏得這麼草率嗎？”從儲物戒中取出清寒戒，易施打量了一下，然後丟給清韻。
她了解對方的性格，說一不二，要麼誓死不從，要麼一旦允諾必定會做到。
“師父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清韻接住清寒戒帶回拇指，然後右手一翻，一柄劍出現在了她的掌心。
劍的樣式很像是地球古代的漢劍，沒有開封，還有幾分破舊的感，一點沒有傳說中的斬仙魔劍般的酷炫，易施真的開始懷疑清韻在逗她了。
噗通！
清韻抬手將斬仙劍丟進血魔池中，很快，斬仙劍飄浮起來，狀態為之一變，通體血紅，健身鋒利無比，磅礴的魔氣與威壓鋪天蓋地的散發出開。
“斬仙魔劍極為霸道，當年合當時三位渡劫期大能也未完全封印，遇到魔氣便會自動解封。”清韻雙手背後，語氣淡淡的解說道。
易施欣喜的將斬仙劍吸入掌心，拿著劍柄來回翻看，沒想到這斬仙劍比原身想象的還要牛批，有了這個神器，她終於是看到完成任務的希望了。
“多謝你，也恭喜你，你自由了。”收起寶劍，易施飛出血魔池站在清韻面前道。
“你真的要放我走？”清韻有些詫異。
易施一邊穿著衣裳勾了勾嘴角，一邊道：“以後不要再這麼正直了，早晚會吃虧的。”
做好被滅口的覺悟交出斬仙劍，清韻實在是正直的過分了。
“呵，想必今生吃得最大的虧，怕是只有這次了吧。”輕聲一笑，清韻恢復成了易施初見時的處變不驚與威嚴感，轉身便要離去。
“等等，這個你拿著吧，害人之心雖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遇到生命危險，只要接觸到敵人，它便可保你一命。”將寒冰劍取出丟給清韻，易施算是回報對方了。
往後餘生，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