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雀!我們不能讓她們打起來!」香茅緊張的想要衝出去,但想起要是大人干預了兒童之間的爭執,會拉低了小孩在圈子裡的位置,忐忑不已,相比之下,亞桑表現的非常冷靜,大有想繼續觀察的想法。
「我看柑橘系也挺想揍他的,就讓她們打吧。」反正就算真的輸了,大不了就再也不回來這個星球嘛!耍賴可是很好用的呢。
香茅緊張到有點動怒了,為什麼他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
「獸人就算是孩子也很強壯的!你就忍心看柳橙挨打嗎?!」
「你才是,為什麼對柳橙那麼──」金絲雀突然沉默了,似乎快抓住那讓兩人認知產生落差的真正原因了,「柳橙她每周四都要去『弗特蘭里大廈』參加社團,你有印象吧?」
亞桑的問題讓香茅有些不滿,心想亞桑該不會以為他不知道?上星期柳橙還以社團名義參加了比賽,這是暗指他不關心女兒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部隔宿資優撥雞』。」
「……啥?」
「打法照你們的部落規矩,」柳橙把辮子拆掉,改綁成馬尾,手指關節劈哩啪啦響,「背部全著地就輸了。」
隨著觀眾們的驚呼聲中,多爾搶先衝了上去,用著全身的重量撞擊著身型單薄的柳橙──
「哼!」小女孩面露嫌棄,側身一轉,讓獸人撲空撞上她的粉色披肩,隨後雙手一推,多爾一個踉蹌跌了出去。圍觀著們驚嘆不已,沒想到斗篷還能有這種用途。
多爾轉過頭,死死盯著那一大塊礙眼的布料,再度出擊扑了上去,但這次他抓住了小女孩轉身的空檔,一手按住對方的肩膀,一手用力抓扯披肩。
柳橙的咽喉感受到巨大壓力,當機立斷往後一踹,並迅速脫掉斗篷,失去失利重心的多爾抓著斗篷跌坐在地。
滋──
蜜橘瞪大眼睛,眼睜睜看的妹妹的披肩被利爪斯扯成碎布條,取而代之的是隨著遮蔽物消失而彈出的一雙翅膀。
「嘩──」眾幼崽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柳橙的背後,驚愕於世界上竟然會有長著翅膀的老虎!
有點肉痛的看著對方手上的碎布,柳橙索性也不學卡通搞什麼手下留情,把身上礙手礙腳的大衣手套圍巾長靴長襪全數收進她的隨身空間,身上只剩下一件的短袖上衣和白棉褲,赤腳摩娑著泥土地,尾巴甩動著。
「喔喔,橙橙進入狀況了。」遠方的亞桑看得津津有味,香茅則是跟那些獸人孩子一樣瞠目結舌,「金絲雀,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柳橙參加的社團有教阿。」樂療師之王一臉理所當然。
「部隔宿資優撥雞?」葯曲御用歌手完全一頭霧水,那不是外星文語言社團嗎?所以才用那麼奇怪的發音當社團名字。
「……」這樣念錯也挺可愛的,就不要糾正他了吧,亞桑認真的想著。
「所以『部隔宿資優撥雞』是什麼?」
「上個周末不是才帶著獎牌去慶祝嗎?」
「可是我那天沒去看比賽啊,是直接在餐廳會合的。」
「……」看來香茅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有一個「複合式自由搏擊」a星系兒童組的季軍女兒呢。
柳橙大力的揮動翅膀,但是並不打算使用,她的自尊心高,不對等競爭的勝利不是勝利。但多爾似乎並不這麼想,他眼尖的看到對手的拍打的翅膀根部黏有一塊打薄光滑的、硬幣一樣大小的銀扣,反射著低調但又奢華的閃光,
──如果他拿到那個東西的話……
「糟了!」香茅馬上從藏身處竄出,丟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亞桑,緊張的跑向扭打成一團的小孩們,大喊道:「多爾,不行!」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在柳橙震驚的眼神下,變身成小老虎的多爾已經成功搶奪到銀扣,得意洋洋的刁在嘴裡。
而接著趕過來的亞桑大師臉都要白了,抱住全身顫抖的柳橙,馬上掏出小手電筒照眼睛,隨後測量脈搏,用力的按壓小翼獅的翅膀根部。
「桑桑!橙橙她怎麼了?」亞桑轉過頭,微笑的安慰著紅了眼眶的翼獅姐姐:「橘橘,別緊張,有我們在。」
「嗯。」蜜橘的小手揪緊人類的襯衫,大大的深呼吸。
「多爾,把那個給我……這東西很危險。」香茅不敢輕舉妄動,一點一點的往前挪動,擔心對方一個驚嚇,一口就把銀扣吞了。
多爾雖然跟父親一樣瞧不起眼前的綠色老虎,但香茅身為成年獸人的氣息還是讓幼獸的多爾感受到危機,叼著銀扣的牙齒微微顫動,結果意外就這個時候發生了──
啪喀。
「!!」物品碎裂的聲音讓亞桑瞬間抬頭,反射性的抓起雙胞胎和香茅火速奔逃,連帶著圍觀的獸人幼崽見狀,本能感受到情況不對,馬上像熱鍋上的螞蟻尖叫著逃離廣場。
滋───
多爾對於眾人的逃離還沒有反應過來,機械的嘈雜運轉聲從多爾咬碎的銀扣中傳來,觸電般的酥麻感像一條匍匐的毒蛇,緩慢的從牙齦滿滿的纏上腦袋,然後安靜無聲的注入毒夜,細微的電流開始從牙印中洩出──
「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完全陌生的強烈痛楚讓小獸人發出凄厲的尖叫,然後是突然失去支撐的倒地,身體不斷抽搐、口吐白沫,尖利的爪子胡亂刨抓著腦袋,小臉蛋頓時血流如注。
「嘖。」亞桑抹了把臉,心中慶幸自己跑的夠快沒有受到波及,那個銀扣是「抑制器」,用途是抑制獸人發達的感官,達到適應人類社會的高科技產物,加上它與皮膚和神經緊密貼合,解除時就須要格外小心──結果被這屁孩暴力扯下來,然後又咬碎了!高科技產物代表什麼?!滿滿的Ψ元素啊混蛋!
「金絲雀,」接過暈眩無力的柳橙,香茅從隨身空間里掏出了一瓶即效止痛劑,「我去去就回來。」
亞桑瞅了一眼在遠處打滾了小老虎,在看向眼前打算捨身救命的香茅,冷哼:「聖父。」
「可是,你不討厭吧。」這並不是問句,香茅苦笑回道,他也算是有點了解這個枕邊人了。
亞桑咧嘴,清澈的黑眼珠子閃閃發光,食指掩唇「啾~」的拋給香茅一個飛吻,「最喜歡了!」
「嗚啊啊啊啊啊!>Д<」樂療師之王笑瞇瞇的看著香茅因為害羞而狼狽的落荒而逃,縮在旁邊的的蜜橘無奈的嘟嘴,唉,桑桑總是這樣。
「茅茅……」香茅懷裡的柳橙不安的往更裡面縮,本被抑制器控制的聽覺和嗅覺被暴力的開啟,雜音和各種氣味竄入氣管和耳膜,讓她的小腦袋又昏又疼。
「沒事的,再忍耐一下喔。」香茅摟緊女兒,讓熟悉的味道能夠稍微安撫柳橙的混亂與不安,懷中的女孩點點頭,冷汗直流。
成年獸人很快的走到多爾的身旁蹲下,手指伸入多爾滿是白沫的嘴裡,把銀扣碎片摳挖出來丟出去,手指因為稍微碰觸到外泄的Ψ,香茅的頭也開始感受到些微暈眩,要是繼續放任疼痛不管他最終也會變成像多爾一樣──但是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多爾,聽的到我說話嗎?感覺到頭不疼的時候,就握緊我的手,知道嗎?」抓著孩子的小手,香茅把他的聲音稍微拉高,小孩子掙扎的張開眼睛,有氣無力的晃了晃腦袋。知道對方還有意識讓香茅鬆了一口氣,吸了口氣。
「?──?──?──」輕拍著懷中的柳橙,香茅的神情專註,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維持在葯曲標準。他的心理正為了孩子們百感交集,但是理智也知道治療Ψ沒有捷徑,他能做的,是唱出完全零差錯的歌聲,然後把一切交給時間。
如果葯曲是靈藥,那麼原聲就是奇蹟。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柳橙已經停止了冷汗和頭暈,睜著紅色大眼睛,饒有興緻的仰頭看著香茅,為了不要讓她們「免疫」,兩姊妹甚至是亞桑都鮮少有機會看到香茅唱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