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決定了?」
巫醫研磨著用來化開瘀青的草藥,問著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的金絲雀,他正用軟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翅膀和頭髮。
「是的。」金絲雀點點頭。
本來就想要帶綠色大貓離開這傷心地,現在發掘他是「星際之寶」后,就更沒有理由繼續放他在這裡受苦。
「這孩子能遇到您,也許就是獸神的安排吧……他就拜託你。」
人類點點頭,眨眨眼:「他有點優柔寡斷,能得到您的支持,香茅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是嗎?」笑了笑,茯苓聽到金絲雀的話,有些欣慰。
「我本來一直在猶豫,畢竟這裡是他從小生長的故鄉,但看到香茅被他們丟到河裡時……」金絲雀閉上了眼,想起那畫面,心跳幾乎又要再次停止。
那時的自己,即使背後有雙令人羨妒的翅膀,卻無法立刻飛奔到香茅的眼前、抓住他落水前、求救的雙手。
只能在高空中,眼睜睜的看著獸人在水中載浮載沉,直到滅頂前,臉上都充滿著絕望──那悲涼的眼神,讓金絲雀到現在即使救活了他,還是無法釋懷……
──要是我不在了,這個星球,還有誰能夠保護他?
那一刻,是真正的契機,堅定了金絲雀一定要帶走香茅的決心。
「……你知道嗎,那孩子非常的畏懼水和閃電。」
「恩?」金絲雀回想起當初剪頭髮時,對方面對水的態度的確非常的誇張。
不過閃電,這真的沒有聽說過,他來這星球雖然有遇過午後陣雨,但沒有到打雷的程度。
「發現香茅的前晚,下了一場當年最強的暴雨,連閃電也是,刺眼的幾乎快照亮的夜晚……現在回想起來,一個瘦弱的嬰兒,在那樣恐怖的夜晚,哭泣度過著可能是生命的最後一晚。」
「……」金絲雀的心有些痠澀。
因為他知道,大雨過後,好不容易重獲新生的小香茅,得到的並不是溫柔的擁抱,而是排擠與嫌棄。
「對於香茅,其實我們老一輩的早就已經不在意了……現在會欺負他的,也就只剩那些小毛頭了。」
「……你們就這樣放任著他們?!」金絲雀的臉有些難看,「由其是那個翠松,我的事情那就不提了,竟然還放出這種不實的誣賴,香茅可是差點要溺死了!」
「獸人文化對雌性的溺愛,可比你們外星人想像的還要嚴重,翠松外貌好、正直適婚、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又是部落族長的孩子……什麼東西在運作,我想您也心裡明白?」
言下之意,就是這部落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翠鬆了吧……
金絲雀無語的揉揉眉心,「您說,我要不要讓這妄自尊大的瘋孩子,看一看『大人的邪惡』呢?」
再度睜開眼,人類的眼眸中似乎參雜著令人卻步的黑暗,笑的優雅卻又令人心驚
──是啊,我辦得到,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喔……
「這……」
「開玩笑的,我想香茅一定也不樂見吧……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一面。」
金絲雀眨眨眼,斂下了一切后,苦笑:
「權力真是可怕……會讓人忍不住想拿來做壞事呢。」
「……您說的沒錯,金絲雀先生。」
權力,它就像上癮的毒,會讓人傲慢、冷淡,自以為無所不能……最後,失去待人應有的溫柔與寬恕。
※
那是一個,很冷、很黑的夜晚──
一隻小老虎,被美名是保暖,實則是綑綁的粗布包著,丟棄在一叢灌木下。
過了不久,滂沱大雨降下──
身上的布被打濕,滴滿了雨水,小老虎瑟瑟發抖,但沒有哭泣,把自己縮成一團,等待著腦海中的雙親,能過來接他回家。
轟鳴之下,雷光閃爍──
黑與白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群群發光的眼睛,伴隨著粗喘和低鳴靠近……
此時,大雨之下,劈啪一聲閃光,伴隨著足以憾動大地的轟鳴聲,讓小老虎放聲大哭──
哇啊──
哇啊──
哇啊──
──我好冷、這裡好黑……不要!我要回家!
──父親、爹爹!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拜託,誰都好,救救我!!
「……香……」
──是誰?
「……茅……」
──不管你是誰,請救救我!!
「……茅……」
──不對,我知道你是誰……你是那個人……
──總是會飛過來救我的那個人……你是、你是──
「……香茅?」
閃電中模糊的影像突然得清晰起來,先是黑眸、然後是金髮,最後是一雙如太陽般燦爛的翅膀──
──金絲雀!
像是看到了噩夢中的一線希望,小老虎的眼淚潰堤,奮不顧身的抓住這塊浮木──
手中的溫暖,讓混亂的恐懼漫漫消散,接著是越來越清楚的意識……
奇怪,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香茅的雙手緊了緊,發現懷中的觸感竟然如此真實,夢境也能連墨水味都重現得如此維妙維肖?
「醒了嗎?」
「??」獸人抬起頭,看到夢裡的太陽也正低著頭看著他,而且距離非常的近……
「?!」
他在夢裡抱住的「浮木」,好像是「真貨」!
「我看你好像做了噩夢,所以想過來叫醒你……然後你好像還睡的很迷糊──」就變成現在這的情況啦。
金絲雀聳聳肩,低著頭,跟抱著自己腰部的老虎先生繼續大眼瞪小眼,後者似乎還陷入震驚中,抱著的手愣著忘記放開。
「如果你想這樣(抱著我的腰)繼續睡,我也不反對啦。」
「q//Д//q!!!!」
香茅表示,他反對。
-----------------
存稿到底了!後面開始緊張刺激的不定期更文時期了!
一心想看金絲雀發怒的各位--請別太期待~
人家怎麼說也是大人兼公眾人物,不能做得太過分的,理由什麼的大家都懂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