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純百) - 隔閡

自從和符椋在一起后,我再也沒有進行過像今天這麼激烈的性愛。她總是很溫柔,宛若“溫柔”這個詞就是專門為了她而存在著的那樣,我從沒見過這麼表裡如一的人。
這種想法我現在來看有些發笑,那時的我如忘卻了我和她初遇時的那個怪異的眼神似的。
每次都緩慢而點到為止,和她糾纏不清時像被水流包裹著一樣,即使我的確喜歡這種曖昧的狀態,可弊端也很明顯,有時候我還沒過癮就結束了,往往我也沒有提出再做幾次的勇氣。
偏偏於藤和她就是兩個極端。
和於藤做時能達到多麼強烈的亢奮和難以滿足,結束后就有多疲軟倦怠,彷彿什麼都毫無意義了,只有肉體的疼痛仍歷歷在目。
儘管這樣,我還是打心裡認為比起符椋,於藤是一個更好的床伴,然而感情上的事她永遠不可能處理得比符椋更好。
為什麼會讓我的一生中遇到這兩個怎樣都無法全然割捨其一的人呢?不過刻在心底的道德觀念根本無法兼容扭曲的關係,不止我這麼想,她們恐怕也正是如此吧?
所以於藤才會嫉妒符椋和我的事,瘋了一樣想要拆散我們,以為我最終是非她不可的。
鑽心的疼讓我把注意力又轉移集中到了於藤一個人上。
我才發現於藤除了親吻外,比我還喜歡咬人。
不僅咬了我的耳朵、脖子、胸和腰,還在我的大腿內側留下了陷得很深的牙印,我不記得當時的我沉浸在第幾次高潮的愉悅里,不會想過下一秒一股撕心裂肺的痛就將我打回原形,以至於走去浴室的每一步都十分艱難。
明明看起來那麼像只人畜無害的兔子,和我在一起時卻無論如何都像條狗一樣,還是那種很聰明的惡犬,知道裝乖、裝軟弱來使人放鬆警惕,以為她很容易被馴服,實際自己才是會被欺壓住的那方。
我覺得她那麼做不是突然間的轉變,就是純粹的蓄謀已久。或者說,就是為了報復我。這次情慾發散的氣息不止是愛,更多的,也許是她對我的仇恨。
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不是嗎?
我任由冰冷的水不間斷地從花灑中噴出,然後打在我的身上,縱使我在不停地打著寒顫和喘息著,我還是喜歡這種冷水滑過肌膚的感覺。
掉在地上的水漬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最後同我的滿身疲憊夾雜遷怒順著水流統統被衝進下水道。
忽然想起於藤對我說的莫名其妙的一己之詞,感覺好可笑。
“姐姐,符椋真的不是一個值得你喜歡的人啊。我是認真的。”
於藤在臨走前撿著散落一地的衣服穿著,還不忘跟我搭起話來。說什麼不好,偏要說起符椋,我不喜歡和於藤提起她。
奇怪的是,她的語氣帶著一股偏執的信念。
“可能你不會相信我…怪她太善於偽裝了。”
“我不明白她一個看著如此柔弱的女人,為什麼會讓我覺得她好像有著一千副不同的面孔,每當遇到一個不同的人就會展示出適合對付那個人的一面。”
彼時的我正忙著查看dv機里餘下的幾個於藤口中所謂的“正餐”,沒在意她的看法,也不想在意,所以一言不發。
“說真的,我和她在美國見過,而且不止一次。那個…嗯,和我廝混著的混血女人,和她是很親密的朋友。符椋有很多前任,不僅和女人相處,還與男人糾纏。”
於藤說著,我恰好播放到了一段符椋和一個陌生女人在街上牽著手,下一秒鏡頭就切換到她和她在角落裡擁吻的畫面。
不過時間在我剛和她見過一次面,還沒和她正式在一起的時候,怎麼說這樣的舉動好像都無可厚非,畢竟她是個獨立的個體,有空窗期談戀愛的自由;更何況我那會兒已經重新和於藤搞得不明不白了。
所以,因此而傷心的話純屬自作多情吧?於藤把我想得太單純了,也把她自己的處境模糊了。
從那些視頻里,每個似乎都是符椋在和不同的女人真正的一起;和男人則只是聚餐或同框聊天,再無任何逾矩的動作。
我好奇符椋如果不是以性為目的,又為什麼跟男人這樣呢?
“…就這些嗎?”我神色凝重地抬頭望向她,聲音由於長時間的不發而導致有些沙啞。
“嗯哼…我不是說過她不簡單嗎?我感覺她應該是發現我了,所以我再也沒抓到過她的那些拿不到檯面上來講的事情。”
“話說回來,我記得她還追過我。你是不是會覺得我在說慌?但那是事實,真的。而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她居然把念頭打到姐姐你這裡來了。”
“我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還是個…不得不說,還是個漂亮的女人。雖然我在任何意義上都不喜歡她。”
我分不清於藤那番說辭的真假,可我清楚地知道,懷疑的種子一旦被埋下,那麼再無需刻意地關照,它會自然而然地以秘密為養料長成參天大樹。
這對於本就不相互心知肚明的戀人,將會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人無完人是真的,可無論哪一方用“分寸感”為借口隱藏起缺陷就是一個假命題,除了做好表面關係又有什麼作用呢?分寸感就是一柄不受控制的雙刃劍。
它會突然化作一柄利刃向毫無防備的你刺來,而這往往比別的傷害更痛更持久,因為它了解你的弱點在哪裡。有了這樣的想法,很多事情最後都會不盡人意,更何況分寸感只是一種你主觀的感受,到頭來你會發現,它從來都不在你的掌控里。
不過與其思考這些仍需要時間來發酵的事,我不如先想想該怎樣掩蓋今日的齷齪和不堪。
家裡好收拾,可身上的痕迹一時半會兒不可能瞬間消失,還有那個虛偽的傷。
我最終為了面子還是狠下心來,把左手食指用菜刀劃了條口子。
本來不想做得太真的。
我沒想到一個不留意就到了同預期效果相比更加激烈慘痛的後果,止不住的血流了一地,劇烈的刺痛讓我捏著手指跪倒在地上發抖,仰面倒吸好幾口涼氣都平靜不下來,反應過來后血已經粘在了衣服上。
就算這樣的下場真的很狼狽愚蠢,但能把事隱瞞起來終歸是好的。
下午符椋給我再打來過一次語音電話,在問起傷的問題時我毫不猶豫地轉成了視頻給她看,順便撒嬌訴苦了一下。
擔心且慌張地詢問又安慰我的符椋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可一聯想到於藤給我描述的她眼中的符椋,就難免不會疑惑,那真的是她嗎?
無論如何,我還是更該相信眼見為實的道理啊。
儘管那種無法退散的失望讓我為此真的很難過,總覺得我和她越相處,那層透明的屏障就越明晃晃到不可忽視的地步了。
空閑下來的每天我都在想符椋。
看書、做飯和散步,無時無刻。
在這些我獨處的時光里,我想了很多。
我的內心告訴我,我不能讓事態就這麼自然發展下去,因為我和符椋還是情侶啊,我的想法太自私和理所當然了,像個孩子似的光生一個人的悶氣有什麼用呢?
我們應該保持一個相對親切和輕鬆的氛圍才對,秘密可以有,但不能太多,那樣會失控的。
想要彌補符椋的想法儼然從其中脫穎而出。
於是某一天,在符椋給過我她家備用鑰匙的前提下,我親手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想給她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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