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姐(姐弟骨科、1V1) - 第八十七回天色深強留嬌客,幽室暗詭辯機鋒

謝知真很快察覺到不對。
“殿下……”她隔著帘子開口喚他,“臣女的家不在這個方位。”
“我知道。”季溫瑜唇角掛著愉悅的笑容,“我在這附近有個莊子,此次前來,便是為了取一件緊要東西,謝小姐稍安勿躁,我拿了東西便送你回去。”
怎麼能不感到歡喜呢?
便是有個縣主的身份又怎樣?被山賊擄掠過,又落到了他手裡,她的名聲已經損毀,他倒要看看,還有誰肯娶她?
事到如今,只有他能夠證明她的清白,也只有他願意接下這個爛攤子,這麼淺顯直白的道理,她到底想明白沒有?
這些日子被謝知方千防萬防的惱怒、聽說謝家為她緊鑼密鼓擇婿的氣恨,此時此刻,隨著她強作鎮定卻又透出幾分怯意的嗓音,冰消雲散,一掃而空。
謝知真又不是傻的,自然明白季溫瑜居心叵測,可她孤立無援,不好貿貿然和他撕破臉,只能巧妙周旋,儘可能地拖延時間。
“也好,殿下辦正事要緊。”她溫順地回應著,悄悄掀開車窗上掛著的布簾,察看四周情況。
季溫瑜帶了五六名隨從,方才和那起子歹人交手時,個個身手不凡,這會兒遠遠地綴在車后,名為保護,實為看管,便是她從馬車上跳下去,想來也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他們走的是僻靜小道,罕有人煙,偶有一兩個樵夫經過,謝知真也不敢呼救,生怕牽累了無辜之人。
她左思右想,將鬢間的珠花、釵環一一取下,只餘一支累絲嵌寶石金簪,在馬車轉彎時,順著窗戶的縫隙悄悄擲到路邊的草叢裡,沿路留下標記。
馬車走走停停,像是在有意拖延時間,直至天色微微擦黑,方才停在一個安靜的莊子里。
季溫瑜掀開車簾,遞過來一隻骨節修長的手,含笑道:“謝小姐今日受了不少驚嚇,又趕了許久的路,想必十分乏累,不如隨我下車喝杯茶,歇息片刻罷。”
謝知真搖了搖頭,道:“謝過殿下的好意,可天色已經不早,殿下取過東西,咱們快些趕路罷?家中橫遭變故,母親久尋我不見,這會兒還不知怎樣擔驚受怕……”
季溫瑜定定地看著她身上淡粉色的衣衫,一想到這樣鮮亮的顏色,是為另一個男人準備的,便覺火氣上涌。
“這個好辦,我派人給謝太傅送個消息,告知他你已被我從山賊手裡救下,毫髮無傷,也好教他安心。”季溫瑜又往前遞了遞手,態度強硬,“謝小姐還走得動么?你是想自己下來,還是由我抱著下來?”
眼看他就要鑽進馬車裡,謝知真實在沒辦法,只好躲開他的觸碰,從馬車另一側下了地,盈盈福了福:“既如此,還請殿下早些給我家裡送信,若殿下不方便,讓我弟弟來接我也是一樣的。”
“這是自然。”季溫瑜招來一個手下,對他耳語兩句,做出副往謝府送信的假象,接著引謝知真往客房走,“謝小姐且隨我來。”
入得房裡,氣氛越加曖昧。
房屋空間逼仄,僅一桌兩椅一床而已,床極寬大,上面鋪著大紅的被褥和龍鳳雙枕,兩側還點著喜燭。
幾個丫鬟端上美酒佳肴,為季溫瑜寬去外衣,換了身鬆散些的便服,又來伺候謝知真。
謝知真拒絕了她們的服侍,有些僵硬地站在季溫瑜對面,垂著頭露出一段雪白的頸項,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季溫瑜揮退下人,往她的方向走了兩步,笑道:“謝小姐何必緊張?折騰了大半日,坐下來用些酒菜罷。”
美人戒備地往後退,竭力保持鎮定,撫了撫衣袖,輕聲道:“不必了,臣女不餓也不累,殿下請自便。”
不沾食水,真是對他充滿防備啊。
季溫瑜欣賞著她小兔子一般膽戰心驚的模樣,只覺說不出的可愛,有意逗弄她,又往前走了幾步,將她逼進角落裡,笑道:“真娘,你在害怕甚麼?”
聽他叫出自己的閨名,謝知真吃了一驚,後背貼上牆壁,聲線緊繃:“殿下怎麼知道臣女的名姓?臣女並不害怕殿下,只是覺得這樣共處一室,於禮不合。”
“只要想打聽,自然打聽得出來。”季溫瑜見她如臨大敵,乾脆將話挑明,“真娘,你今日是要去招提寺相看夫婿人選的罷?誰成想半路里遭此不測,被山賊擄走,真是可憐可嘆。那位夫人並公子見不到你,很快就會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待消息在長安傳開,你再想找甚麼如意郎君,只怕難如登天。”
“事已至此,只有一招才能破局。”他抬手觸碰她光潔美麗的臉,被她抗拒地躲過,也不勉強,轉而摸了摸烏雲一般的長發,“便是嫁於我為妻。”
“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我也救了你一回,咱們兩相里扯平。”頎長的身軀在燭火的掩映下投射出陰影,將她盡數籠罩在裡面,“實不相瞞,我對你一見鍾情,因此不打算計較你上一次的無禮,還可以許你正妃之位。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這是當下最好的選擇,對不對?”
見他威逼利誘,圖窮匕見,謝知真忍住脊背發寒的恐懼,冷冷地直視他銀灰色的眼眸,輕聲道:“今日這一場鬧劇,全是殿下的設計罷?”
季溫瑜有些意外地挑挑眉,笑道:“真娘,你在說甚麼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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