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姐(姐弟骨科、1V1) - 第一百四十一回水落石出肝腸斷,生不如死慢

季溫瑜搖了搖頭,瓷片在薄薄的皮膚上劃出一道血線,卻像不知道痛似的,連眼皮都沒有眨上一眨:“我告訴她,你送的手串不值錢,滿大街都是,她還是當寶貝天天戴著,即便被我訓斥了幾句,不敢戴著出門,也要壓在枕頭下面,夜裡偷偷拿出來摩挲,視我這個正經夫君於無物,教我怎麼不惱?”
“我還跟她說,她親手縫製的衣裳,從未見你穿過,想來是很不喜歡,她有些難過,卻不敢哭,猜著你喜歡的花草紋樣,綉了又拆,一套衣裳要做大半個月,怎麼看都不滿意,到最後甚至沒勇氣送出去。”
這些挑撥離間的事,根本上不得檯面,也與季溫瑜利用姐弟倆的計劃相悖,他如今回想起來,面上忽然露出幾分茫然。
他當時為何要做這麼幼稚的事?他當時生出的又氣又恨又嫉又酸的心情,到底是為了甚麼?
這點子困惑似乎無關緊要,季溫瑜很快將話語拉回正題上來:“她渾然不覺地做了我手中最好用的一枚棋子,發動宮變之前,你果然派人送信給她,也為我提供了機便,助我奪得皇位,成為最後的贏家。”
“都說姐弟連心,雖然自始至終都被我蒙在鼓裡,她卻提前有了預感,冒著大雨過來求我。”季溫瑜斜眼看他,臉上交錯著得意與嫉恨兩種情緒,扭曲得有些駭人,“在你眼裡,真娘與你並不親厚,甚至頗為冷淡罷?可就是這樣的她,不肯和側妃一同服侍我,卻為了保住你的性命,跪在我腳下,為我舔吮陽具,極盡柔婉順從。”
謝知方的臉色越難看,季溫瑜的心裡就越快活。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美妙的晚上。”瓷片漸漸陷入血肉里,貼上瘋狂跳動的脈絡,瀕臨死亡,季溫瑜微微眯起眼睛,回憶起和嬌怯柔弱的美人共度的最後一個春宵,“她來了癸水,底下全是血,肏進去時又濕又嫩,宛如處子,那滋味真是銷魂蝕骨……”
“你騙了她。”謝知方已經失去咒罵的力氣,眼神空洞,聲音滯澀,“她什麼都可以舍下,只求你饒我一命,你卻騙了她。”
“正因如此,我才非要殺你!”季溫瑜的眸色驟然轉厲,死死盯著他前世今生最討厭的人,“只有我才能做她的軟肋,才能讓她愛逾性命,她的心裡只能有我一個!既然她那般在意你,我當然得除掉你!”
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謝知方心痛如刀絞。
這一瞬,他實在很想不管不顧地結果了季溫瑜,再捅死對她的隱忍付出全然不知的自己。
所有人都虧欠她,沒有一個人待她好。
她在漠視、侮辱、拋棄、踐踏中沉默地走完了短暫的一生,死在他懷裡的時候,心中懷著的不止有對他的心疼和歉疚,還有終於離開這個無情人世的輕鬆吧?
下意識往瓷片里灌注真氣,謝知方惡狠狠瞪著季溫瑜,渾身充滿凜冽的殺氣。
季溫瑜不甘示弱地回瞪他,眼神同樣兇狠,嘴角卻微微勾起。
就是這樣,殺了他。
他已經一敗塗地,再無翻身之日,繼續苟活於世,實在沒甚麼趣味。
可他畢竟是千古一帝,出於帝王的驕傲,絕不能做出類似於畏懼逃避的自盡行為。
和謝知方說了這麼多話,當然不止是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而是打算徹底激怒對方,借對方的手獲得解脫。
況且,他了解太子的性情,他身死之後,太子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怎麼也要重重懲治謝知方,甚至令他自刎謝罪。
臨死拉個墊背的,也算值得。
可出乎他意料的,謝知方竟然慢慢將瓷片收了回去。
少年的臉色依然很白,聲線卻恢復了幾分穩定,淡淡道:“姐姐確實很在意我,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她的心都牽在我身上,從來沒有變過。多謝你方才的一番話,讓我更加意識到她的溫柔,她的珍貴。”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姐姐即將大婚,好日子就在後天。”為防出現什麼意外,謝知方暗運內功,將一堆碎瓷片攏到一起,遠遠踢開,似笑非笑地看向季溫瑜。
他確實該死。
可現在還不到時候。
很多時候,活著比死去更痛苦呢。
季溫瑜遽然變色,沉思片刻,不相信地諷笑出聲:“她要嫁給誰?不可能……不可能!叄年前她被‘山賊’擄走的事鬧得人盡皆知,哪個男人敢娶她?哪個男人會娶她?”
“太子的諭旨早就降下,叄書六禮也只差最後一環,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姐姐的婚事辦得風風光光,讓全長安的百姓嘆為觀止,津津樂道。”謝知方不耐煩再與他糾纏,站起身撣了撣寬袍大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至於要娶她的人么——乃是柱國大將軍周昱。”
“周昱?”季溫瑜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一時卻想不起來,“周昱是誰?”
謝知方重新戴上鬼面,桀桀一笑:“區區不才,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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