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忙也沒空照顧我了。”許渭塵在學校的模擬聯合國帶了兩年的隊,次次拿下獎盃,思維敏捷,擅長挑刺。
“那還是有時間的,”唐既明對他說,“我不煩你。阿姨說你從小到大沒離家超過一個月,你去別的學校上學,大家都不放心。”
他說“大家”,說得自然,好像雖然從前煩過許渭塵,又喜歡女孩子,但許渭塵是他會納在麾下照顧的家人。
許渭塵懷疑自己耳朵紅了,過了一會兒,對唐既明說他會考慮:“你可以出去了。”把唐既明趕走。
數月後,許渭塵收到了l大錄取信,母親和雅君阿姨都很開心,唐既明也從學校趕回來,他們一起去餐廳吃飯慶祝。
次日恰逢周末,唐既明帶許渭塵去學校參觀。
開往學校的路上,許渭塵問唐既明:“你之前說學校的什麼同性關係不簡單,到底怎麼回事啊?是不是嚇我?”
晨光之中,他看著唐既明開車的側臉,既覺得心動,又明白他們之間並無可能,隨意地展望自己的未來:“我還想找男朋友呢。”
唐既明看他一眼,說:“學校里肉體關係很亂,有人得病。”
“真的假的,”許渭塵睜大眼睛,懷疑地說,“你道聽途說,故意抹黑吧?”
唐既明嘴角彎了彎,像笑他天真。
“是不是你們學校校風不行……”許渭塵嘟嘟噥噥,“回去就把這學校拒了。”
話音剛落,看見唐既明笑著伸手向他,好像想揉他腦袋,但是沒有碰到,就收回去。
許渭塵愣了愣,覺得唐既明大概不想他誤會。因為對喜歡同性的人來說,這是比較親密的舉動,所以唐既明就保持距離,不對許渭塵做,其實這樣才有邊界感才禮貌,只是許渭塵難免會覺得心酸,也很氣惱,所以閉起嘴巴,看向窗外,不和唐既明說話了。
過了沒多久,學校就到了。
唐既明還是和高中時一樣,有許多朋友,他們碰見唐既明,和他打招呼,唐既明對他們介紹許渭塵,但沒有解釋他們的關係。許渭塵猜想唐既明是覺得說鄰居太生疏,說弟弟太親密,所以選擇不提。
第8章
如果說在大學生活時,唐既明沒有好好照顧許渭塵,那是不客觀的。
他們很湊巧的住在相鄰的宿舍樓,兩樓之間有通道相連,在壞天氣不用風吹雨淋,就能到達對方的房間。唐既明帶許渭塵認識他的室友,經常過來問問許渭塵有沒有缺什麼,周末要不要帶他出門。
體貼到讓許渭塵覺得如果換自己處在他的位置,必定做不到更好。
許渭塵的三個室友都來自很遠的城市,不過性格都還算好相處。
和許渭塵住一間房的男生叫齊裕,他個子不高,熱情似火又長袖善舞,熱衷於發現校園裡正在舉辦的每一場派對。
由於許渭塵長得出挑,是那一種難以被忽視的好看,常常能收到派對邀約,齊裕每每都提前替許渭塵應下,準時帶他共同前往。
許渭塵還沒來得及在宿捨出櫃,就已被齊裕拉到派對門口,當做人肉門票般塞進房內。
入學前,許渭塵對自己發誓,要過更加主動融入的生活,也要接受新鮮事物,所以雖然暫時還未在這些他很難看清人臉的嘈雜派對上找到樂趣,但也沒有反對過齊裕把他當僚機使用的行為。
遇見馬歇爾是在十月中旬的一場兄弟會舉辦的派對。
許渭塵晚上有課,十點才來到那個音樂聲震人又昏暗的房間,齊裕沒和他待一會兒,就去和人搭訕跳舞,許渭塵無聊地站在唯一一盞長亮的壁燈旁,拿了一罐啤酒喝,盤算著再待半小時離開。
在他快把啤酒喝完時,馬歇爾雙手各拿著一杯酒,走到他面前,遞給他一杯,問他:“一個人來的?”
馬歇爾比許渭塵高一些,長得尚算英俊,因為熱,只穿了白色的背心,露出線條明顯的肌肉。他的眼神摻雜著曖昧,手搭在許渭塵肩上輕蹭,讓許渭塵確認他是自己的同類。
“和室友來的。”許渭塵接過酒,對他笑笑。
許渭塵沒有動心的感覺,不過他從沒有和同類交流過,對此好奇,於是裝作很熟練地與馬歇爾挨著聊了起來。
馬歇爾給他的酒是未兌過的伏特加,酒味很沖,許渭塵一不自在就喝酒,沒多久便喝掉一整杯。
聊天時,有幾次,許渭塵覺得有人在看自己,不過當他看往感受到凝視的方向,卻因為太黑,而什麼也看不清。
馬歇爾忽然說:“想不想出去走走?”
許渭塵已經有些頭暈,正想離開,沒想太多便答應下來。
他們離開了荷爾蒙過剩的吵鬧房間,走在學校夜裡的小路上。
許渭塵眼前幾乎是全黑,走路歪歪扭扭的,馬歇爾摟著他的腰,又慢慢滑到他的胯上,許渭塵覺得不大舒服,想把他的手推開,馬歇爾卻會錯了意,反手圈住了許渭塵的手背,貼在他耳邊問:“去我那裡還是你那裡?”
許渭塵一驚,看著馬歇爾,剛拉拉扯扯地推拒,小路盡頭出現了一個人影。
人影讓許渭塵覺得莫名熟悉,他走得不算快,也不慢,靠近了,許渭塵認出了唐既明。
唐既明在他們面前站定,沉默地看著馬歇爾。
許渭塵偷偷幹壞事,吃了癟還被最重視的人發現,有些莫名羞憤,又很心虛,把手從馬歇爾手裡抽出來,聽見馬歇爾說:“既明,你也來派對?這麼少見。”
唐既明沒搭理他,看向許渭塵,問:“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
他聲音很低,好像在生氣一樣。不過許渭塵沒見過他生氣,又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能斷定,微微愣了一下,說:“剛才上課,關成靜音了。”
“嘉荀說在派對上看到你,覺得你喝多了,讓我來接你。”唐既明告訴他。
范嘉荀是唐既明的室友,和許渭塵見過幾次。許渭塵才想起方才感受到的視線,反應過來,應該就是范嘉荀。
“你送他出來?”唐既明終於又看向馬歇爾,語氣中沒什麼謝意地對他說,“謝謝,送到這裡就行。”
馬歇爾退了一步,含糊地不知說了什麼,轉身又往派對方向快走回去了。
小徑上只剩許渭塵和唐既明兩個人。
唐既明轉身向前走,許渭塵跟上去,他走得不穩,便有些慢。唐既明走了幾步,回過身,頓了頓,說:“這麼亮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