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璟見仇安暈倒,怕他使詐,又看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九宮老人和錦鈴兒,加上這些天來受盡了各種折磨,段璟的眼睛變得一片血紅。
他惡狠狠的看向仇安,想要殺了他為九宮老人和錦鈴兒報仇,卻發現自己依然被牛筋索捆著無法動彈,只是仇安這一摔,恰好將他的臉摔到了段璟面前。
段璟看著眼前昏迷不醒的仇安,忽的張開嘴,一口狠狠咬在仇安喉嚨上。
仇安本已昏迷,被段璟咬在喉嚨處,頓時疼醒過來。
睜眼一看心中大駭,顧不得疼痛,一掌狠狠拍在段璟背上,段璟受了這一掌,卻依然不肯鬆口,牙齒越咬越深,幾乎要將仇安的喉嚨咬穿。
仇安疼痛欲狂,一雙肉掌連連拍在段璟背上,一下比一下用力,段璟死死忍著,瞪大了雙眼,任由仇安將自己背部砸的鮮血淋漓,寧願死也要拉上仇安一起。
漸漸的,仇安拍向段璟背部的雙掌力道越來越弱,越來越輕,直到再也抬不起手,再也沒了生息。
段璟怕他詐死,又咬著他的喉嚨等了一會兒,直到確定他再也沒有了呼吸,這才鬆開嘴巴,人緩緩的躺到一邊,又扭臉看向仇安,仇安的眼睛大睜著看向屋頂,他直到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最後功虧一簣。
段璟喘了口氣,又在地上躺了好一會,這才像只蚯蚓一般慢慢蠕動著爬向九宮老人,嘴裡輕聲喊著前輩,卻見九宮老人一動不動,段璟爬近一看,九宮老人也是雙目圓睜,身子早已涼透了。
段璟又爬到錦鈴兒身邊,此時的錦鈴兒滿嘴鮮血,她看著段璟氣若遊絲的說道:“段大哥,對不起,我沒有忍住。
”段璟強笑道:“妹子,沒關係,你做得很好。
”錦鈴兒又咳出幾口鮮血,展顏一笑,臉上的血污絲毫遮蓋不了她的美麗,她笑道:“段大哥,謝謝你這麼久一直保護我,如果還有來世,我還願意陪在你的身旁。
”段璟急忙說道:“妹子你別說話,我一定能將你救活。
”錦鈴兒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來不及了……段大哥……”又睜著眼睛看著屋頂,喃喃自語道:“娘……你說的……很對……人間……不值得……聲音卻是越來越低,段璟急忙湊到錦鈴兒身邊,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卻見她睜著美麗又無神的眼睛,嘴唇含笑,慢慢停止了呼吸。
數日後,在萬毒山谷的後山某個地方多了兩座新墳,段璟站在墳前,手裡拿著一個銀色面具,這個面具曾是錦鈴兒戴著的,段璟手指從面具上撫過,觸手一片冰涼。
段璟看著底下谷中勞碌的人群,那些人都是萬毒教的教眾,他們此時正在為了萬毒教而忙碌著,對於數天前在這座小小的後山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段璟看著這些人,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容,他戴上面具,最後看了一眼那兩座新墳,無聲無息的縱身朝山下一躍。
第一部完 第一章夏秋時分,天氣漸涼,草也開始變得枯黃,在一處山谷外,一個牧童騎在牛背上悠閑的吹著牧笛。
黃牛安靜地啃食著青草,不時抬起頭看向遠處的那座山谷,又哞哞叫了一聲,方又低下頭去繼續吃草。
牧童閉著眼睛吹著牧笛,任由黃牛隨性走著,忽聽黃牛哞哞叫了數聲,竟是發足往那山谷狂奔而去,牧童一不留神竟從牛背上跌落了下來,眼睜睜看著那頭黃牛跑進了谷中。
牧童心驚膽戰的走進谷中,谷內一片靜謐,他又抬眼細瞧,想要將丟失的牛找回來,卻意外的發現地上躺了兩具死屍,那屍體面目青紫,雙眼圓睜,也不知死了多久。
牧童臉色煞白,肝膽俱裂,哇哇怪叫著撒腿就跑出了山谷,又過了良久,方又小心翼翼的迴轉身來,躲在一塊巨石後面偷眼觀察谷中動靜。
又是良久之後,谷中始終沒有一絲動靜,牧童這才悄悄現出身子,又小心翼翼的走入谷中尋找自己的牛。
此時距離那頭牛跑進山谷已過了兩個多時辰,那頭牛早已不知跑到何處去了,牧童大著膽子在山谷外圍搜索了一圈后,又看著谷中深處躊躇了起來。
此時天色將晚,谷中已是一片昏暗,牧童有心明日來尋,但又怕被爹娘責罵,王脆一咬牙,拾起地上一根枯枝,輕手輕腳的往深處走去。
牧童慢慢走著,卻意外發現谷中深處居然有著數間房屋,越往裡走那房屋越多,只是如今天色昏暗,卻沒有半間屋子亮起燈火,整個谷中靜悄悄的,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牧童慢慢繞過那些屋子,衣服早已被冷汗濕透,以前聽過的那些鬼怪故事此時一股腦的全部出現在了腦海中,腿腳發軟,渾身顫抖,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突然間牧童似乎聽到了背後一陣風聲,他戰戰兢兢的轉過頭,又看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牧童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緊緊閉上了眼睛,心中不斷安慰自己。
又過了一陣,似乎再沒聽到動靜,牧童悄悄將眼睛打開一條縫,卻駭然發現一個身影從面前悄然走過,那身影似乎察覺到了牧童,轉頭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一張如鬼怪般的臉赫然出現在牧童眼中,他大叫一聲,口吐白沫,仰面栽倒。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這是北宋范仲淹的一首蘇幕遮,范仲淹時任陝西四路宣撫使,主持防禦西夏的軍事。
那時正值初秋,將士們思念家鄉,如此背景下范仲淹便創作了這首詞。
此時也是初秋,秋雨綿綿,帶著絲絲寒意,弘農城裡的茶館里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坐了不少的人,其中一人穿著長衫站在桌前,手中驚堂木一拍,張口說道:“那武極也是好生了得,手中長劍一化為七,瞬間將圍在自己身邊的七名魔教妖人一一擊殺。
”他話還沒說完,底下一人叫道:“將進酒,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那時你就在現場?”將進酒哈哈一笑,不慌不忙說道:“武林中人都知道,這七極劍派的絕學就是這七極劍法,武極身為七極劍派掌門,自然早已練至巔峰,一出手那就是七劍。
”然後又接著說道:“那魔教使者見武極劍法厲害,又將長刀架在武夫人頸間,想要迫使武極棄劍就範。
”底下又有人問道:“不對啊,我聽說武夫人失蹤了有土年多了,怎地又出現在魔教使者手裡?”將進酒拿起茶壺灌了一大口,又搖頭晃腦道:“這就要從土年前的那一場追殺說起了。
” 正在此時,茶館門帘一掀,一個人走了進來,將一絲雨水帶了進來。
離門進的數人被那股雨水灌進脖子,剛想抱怨幾句,抬頭一看,心頭悚然一驚,到嘴邊的抱怨聲也咽了下去,縮了縮身子擠到裡邊去了。
裡面人被這麼一擠,抱怨了幾聲,卻也看見了那人,神情便如先前數人一樣,瞬息功夫,整個茶館頓時變得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