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薛夫人現在淫賤浪蕩的母狗模樣,梅香實在不敢想象自己日後的下場。
這幾日每次隨薛湘靈一早跟薛夫人問安之後,留下來除了凌辱調教之外,便是商議此事。
但想不到薛夫人一聽,連連搖頭,唯唯諾諾,不敢答應。
因王青手握把柄恐嚇,這些年來又日日以淫葯餵養,夜夜調教蹂躪,薛夫人早已心如縞素,不做他想,而身體在淫葯常年刺激之下,又漸漸沉迷肉慾,無法自拔,只想著苦熬一日算一日。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梅香自然也想過這個問題。
但以王青脾性,那個所謂的「把柄」之重要,必不會告訴他人,否則以薛家財勢,前來要挾的人就不只是王青一介家奴可比的了,只要一擊必中,將其剷除,自然功成。
梅香細想明了其中道理,雖覺兵行險著,但眼下已無更好的辦法,總不能眼看著王青一介家奴從此成為薛家之主,更要去凌辱薛小姐,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結果。
當下便耐心勸說薛夫人,告之王青企圖聯合自己對薛湘靈下手的阻謀,薛夫人思忖良久,這才答應。
二人隨即籌備計策,定下了上元節觀燈這日,由薛夫人大獻殷勤,耗其體力,再由梅香銀簪刺喉結果王青,在房中演練幾日,自覺可行,於是才有了適才這一幕。
王青被赤裸的薛夫人死死纏住,喉中劇痛,看著梅香顫抖著向自己一步一步走來,驚怒交集,肝膽欲裂。
他本以為梅香不過區區一個年幼丫鬟,只要許以好處,便自成其好事,即便不成,也沒膽量和能力奈何自己,卻沒想到竟是如此下場。
此時梅香亦是心神大亂,她自小到大從未打過架,適才拚死一擊,似乎已耗盡了自己全部力氣,眼下只覺渾身發冷,周身亂顫,涕淚齊下,只想好好趴下痛哭一場。
但現下機會難得,又不得不強打精神,必須果了王青。
當下閉著眼睛,硬著頭皮,將手上銀簪沒頭沒腦的亂刺,只戳的王青周身鮮血淋漓,痛呼不已,但慌亂之下,失其準頭,並無一下刺中致命要害,反而不如第一擊管用。
「啊——!」王青周身疼痛欲裂,心中驚憤欲狂,驀地低吼一聲,也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力氣,腰身一轉,竟然掙開了薛夫人雙臂,隨即腿上用力,猛然抬腿一腳將梅香踹倒! 「梅香——!」薛夫人摔倒在地上,發出了悲苦絕望的慘叫。
而梅香此時竟似乎什麼都聽不見了,卧倒在地上顫顫發抖,驚恐地看著王青紅著雙眼,滿身鮮血淋漓,口中嘶嘶作響,恍若地獄惡鬼一般,正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來。
*********丹崖山巔依然煙花怒舞,鼓樂喧天,蓬萊閣兩旁的碩大花燈徐徐升空,映襯著漫天絢麗煙火,流光溢彩,蔚為壯觀,到處一片歡騰,上元燈夜已至高潮。
此刻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天后宮圍牆外的那一株千年銀杏了。
樹高土余丈,合圍近三丈,枝影隨著海風簌簌作響,上面懸挂著的無數七彩絲帶纏繞搖曳,隨風鼓舞,與漫天煙火彩燈交相輝映,遠遠看去,如同火樹霞光,衝天吞吐,異彩紛呈。
登州臨海,多已漁業為生,漁民歷來信奉媽祖,稱其為天后娘娘,保佑出海平安,海不揚波。
此樹相傳便是當年天后娘娘親手所植,在此許願極為靈驗,因此又稱許願樹。
此刻樹下已是人山人海,煙火繚繞,焚香裊裊,無數男女將心愿寫在花燈之上,爭先掛在樹梢。
周庭訓與薛湘靈一路談笑,漫步至此,只覺人生從未有如此快樂,佳人在側,看著許願樹前眾人歡聲笑語,心中暢意無比。
暗香繚繞,縈繞鼻息,周庭訓愛慕之意大盛,向薛湘靈笑道:「人言天后宮許願樹甚是靈驗,薛小姐可有心愿,也去掛一盞花燈?」薛湘靈抿嘴笑道:「鬼神之說不足為信,聖人亦言敬而遠之,生死富貴,其實全在人力,焉能寄託神佛,周公子讀聖賢書,亦信鬼神耶?」周庭訓笑道:「土五月圓,花燈許願,歷來習俗如此,湊個熱鬧也是好的。
」招手叫來了周府家丁,送來兩個許願花燈。
周庭訓心中默念:「但願天后娘娘顯靈,許願靈驗,周某如得薛小姐為妻,死而無憾。
」揮豪數下,在花燈之上寫了「願與佳人共連理」幾個蠅頭小字,命家丁掛在樹梢之上。
薛湘靈在旁看了,雙靨飛紅,心中突突直跳,驚訝、羞澀、甜蜜、無措……諸多情緒湧上心頭,耳根微燙,只聽旁邊周庭訓道:「小姐也許一個願吧。
」手中接過花燈,卻是心神有些慌亂,看著周庭訓充滿期待的凝視著自己,不由大羞,扭過頭去,胡亂寫了兩句「風調雨順,天下太平」,便叫人掛了上去。
周庭訓見了,心中卻有些失落。
薛湘靈兩頰微紅,不願在此多待,便柔聲道:「時候不早了,也該回去了。
」周庭訓道:「我送小姐下山吧,晚些再陪著家嚴一同回去。
」薛湘靈含羞點頭,招來了薛良菊友等人,卻都說沒有看見薛夫人和梅香、王青,想來是先回去了。
一路下山,周庭訓不斷尋找話題,薛湘靈卻都默然不語,反倒是菊友不時插一句嘴,倒也不顯尷尬。
行至山腳,呼聽一陣嘈雜喧鬧,行人盡皆驚呼,只見一個丫鬟模樣的人,衣衫凌亂,雲鬢散落,正呼號著向人群處奔來。
「梅香!」薛湘靈不由驚呼一聲,旁邊的菊友也認出了那人便是梅香,大驚失色,不知發生了何事,連連招手,高聲叫道:「梅香姐!梅香姐!」梅香猛然聽見有人喊自己名字,抬頭一看,正是小姐一行人,不由得悲喜交加,熱淚盈眶,本已疲憊不堪的身軀似乎生出了無窮新力,沒命似的狂奔過來,連聲呼救:「小姐!快救我!」眾人聞言一驚,緊跟著又遠遠看見一個渾身血污之人,一手扶住脖頸,鮮血淋漓,正一瘸一拐的在梅香身後追趕,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血跡,形狀可怖之極。
周庭訓眉頭一皺,冷哼一聲,喝道:「哪來的狂徒,給我拿下!」周府家丁均應了一聲,喝罵不斷,呼喝奔去。
薛家的人也忙不迭的迎了上去,梅香一頭撲在小姐懷中,周身顫抖,放聲大哭。
那血污之人自然便是王青,此刻他周身劇痛,神志迷離,眼睛已被紅通通的一片遮蓋,看不清前路,喉中鮮血噴涌,順著脖頸四流,四肢百骸只覺劇痛無力,全憑一口氣支撐。
待看到數個高聲喝罵的家丁朝自己奔來,心中已是一片死灰,知道此時時機錯過,心中暗恨,惡狠狠地盯了梅香一眼,扭頭逃去。
薛湘靈看著懷中的梅香衣衫不整,滿臉血污,梨花帶雨,脖頸處青淤一片,心中大震,憐惜心痛不已,柔聲撫慰。
周庭訓早已褪下長袍,替梅香遮擋身軀,梅香卻只是痛聲哭號,抽泣連連,一句整話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