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適得其反的隱瞞,倒不如順其自然,也許還會來的更低調些,立香猜想這大概是達文西的想法吧,但以結果來看,選擇這麼做之後倒也風平浪靜,沒有掀起太多波瀾。
老實說至少目前這個結果並不算太糟,所以立香也就不打算思考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畢竟這又是一個超乎他思考能力跟範圍的事情,從者們平時除了跟自己互動之外,彼此之間的交流也絕對不在少數,更何況跟迦勒底內的職員們多少都會有些互動,光是該從哪個環節下去思考主要的原因所在,對立香來說就是一個令他無能為力的步驟。
思緒駑鈍如立香,即便帶入達文西的角度去思考也只能得出一些簡單的答案:考慮到他與從者們都有相當程度的羈絆,一旦實驗之事起了頭,無論起點是清姬、梅芙、還是斯卡哈,那麼在從者間就會有擴散的可能,而一旦消息傳到清姬這樣對於御主好勝心及佔有慾較強的從者來說,競爭意識就會隱隱透出,令她採取更積極的行動來佔有御主,反倒意外的有助於實驗進行,況且為了減少競爭對手,消息的傳播多半也不會持續太久,充其量只會存在於從者的交流圈內。
每次思考這類事情之後,立香每每忍不住開始在心裡暗自讚歎達文西長了個聰穎的好腦袋,事情總是可以想的又多又遠又廣,雖然他完全不敢保證自己對於達文西的揣測是正確的,到底達文西的腦袋也比他靈活不知幾倍有餘,但就算只命中五成也好,立香還是很佩服她可以連這種狀況都算計進去。
所以也許不太需要擔心卡斯托耳的危險發言了吧,雖然立香很清楚他們的願望是什麼,也知道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只為實現妹妹的願望,但如果是達文西的話,想必絕對不會沒把雙胞胎這種變因也納入考慮之中,就算他真的為了妹妹搞出什麼出乎眾人意料之事,應該也不至於一發不可收拾,早就準備好相關善後措施了吧。
再說,如果立香的猜測沒錯的話,他們的願望也許並不是天方夜譚,雖然目的不盡相同,但這裡可是有個擁有全能美譽的天才正在努力的往它前進,若是她的實驗能完全成功,或許延伸出來的理論及相關效果也能連帶使雙胞胎一圓美夢。
但說到那個瘋狂程度與天賦深度相去不遠的天才達文西,立香似乎覺得最近的她有什麼不對勁,以她對自己作品的自傲及信心,她實在沒理由在自己一手設計的這個海水浴場正式開放時缺席。
說到海水浴場,雖然這是她為了照顧位處冰天雪地又缺乏日晒,絕大部分時間都只能悶在室內埋頭苦王的迦勒底工作人員所設計出來的,但一想到她到底是怎麼在密閉環境設計出這種空間,立香就只能一邊在沙灘上享受溫暖的日晒,一邊一頭霧水的讚歎達文西的本事與才華。
眼前這片與真正的海洋幾無二異的沙灘和陽光,如果不是立香知道自己身處冰天雪地的南極,他當真會覺得自己必定處在沖繩之類避暑勝地的海水浴場吧,何況他跟外頭的冰封大地相處多時,早已忘卻溫暖的陽光映在身上是多麼舒爽,赤腳踏在粗糙的沙灘上是多麼快活,一見到這片景象,他馬上就把他仍身在南極一事給拋到後腦去了。
也許用所謂的鬼斧神工或是各種華麗的詞藻來讚歎達文西的本事都嫌太過小家子氣,就憑藉她能在密閉的雪山裡這種高難度的施工環境,弄出視野極其廣闊、近乎一望無際的海天一線景觀,就足以讓立香五體投地,向她致上最高的敬意。
立香猜想那彷彿能望見遠方地平線的景色,考慮到各種局限,或許遠景和天空是使用類似澡堂壁畫的投影技術模擬出來,讓受到空間及地形限制的工程也能擁有一望無際的視野,只有近處是實體造景的結果,但他實在沒勇氣划水向前一探究竟,畢竟這片海洋可是達文西一手打造,還原度絕非普通工匠可比,萬一半路出了什麼意外,無人可助一臂之力,後果立香可一點都不敢想像,就算達文西其實還在不遠處安排了碼頭與小船,他還是不敢踏出探險的腳步。
就算扣除那近乎完美的遠景營造,立香伸手可及的一切也都讓他讚嘆不已,尤其是細節的部份,更是達文西身為藝術家追求完美的堅持體現。
頂頭的日晒會隨著時間變動而移轉位置,而且還能視需求調整時間流動的速度;為了還原夏日風光,還加入了天氣變化,會颳風、下雨、打雷、甚至還有潮汐;天空的雲朵真能反映天氣變化,天空在下雨前不但會轉阻,雨雲也會逐漸增加,更能指定世界上的任意渡假勝地,即時還原當地天象。
海洋的部分也不簡單,從高處向下眺望的話,海水的部份不僅會出現微妙的色□變化,內部變化更是絕不馬虎,望過清澈的海水,可以隱約瞧見起伏的地貌與漂浮的水草,以及在珊瑚礁間悠遊的小魚(立香覺得魚應該是人造物,反正她本來就有製作精密機械的經驗)。
那細如粉末的白沙就不必多提,精緻漂亮的簡直就像她一顆顆親手打磨檢查出來的,踩在上頭不但不覺得刺,腳底柔軟的觸感反而讓立香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就像漫步在雲端一樣,而它們在(人造)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白色光芒,配上一望無際的遠處景色,讓人沉醉的幾乎要忘記自己是身在室內的人工造景。
想到這,立香就不禁想起前陣子一樣是由達文西操刀設計的嶄新澡堂,雖然自己在試用時出了糗,不過那依舊是值得回味的舒適體驗,尤其是正式開放使用后,裡頭總是不乏使用的人群,即便人潮較少的冷門時段,依舊會有三三兩兩的工作人員想要進去好好放鬆,就讓立香更懷念當初那個可以獨佔整間大澡堂的時光。
現在看來,澡堂的施工也許正是她在設計這室內海水浴場前為了累積經驗,才決定牛刀小試一下的吧,像是遠景的模擬與實地天象的還原,想必就充分運用了當初在澡堂天頂及牆壁上所使用的顯示技術,只是現在的規模更大、更精緻,而且納入天氣變化也讓系統的製作難度變得更高。
但看著這片景象,無論是炙熱的太陽、火燙的沙灘、碧藍的海水,都擁有逼真到幾乎要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身處夢境或是VR設備之中的質感,猶如親身遊歷熱帶小島一般,各方面都呈現無可挑剔的最高水準,硬要雞蛋裡挑骨頭的話,就是一手打造這一片宛如奇迹般景象的達文西本人竟然會缺席。
雖然立香依舊不自量力的揣摩她內心的想法,試圖找出她缺席的真正原因,但兩人的思考模式與能力在根本上就有絕大的差異,或許外在方面還能藉由些許線索來拼湊真相,但越是深入內心,要還原真相的難度就越高。
從者除了會在戰鬥中受傷之外,幾無傷殘病痛可能,要說她是因病缺席,那未免太過天方夜譚了點,何況現在的環境扣除日常演練,受傷的機率更是低的無與倫比,消耗的體力或許都還比魔力要來的更多;若要假設她忙碌到分身乏術,乍看之下是很合理,好歹她都是目前掌管所內大小事的第一人,平時業務本來就土分繁重,加上她還有許多個人的研究項目會分食她手邊僅存能運用的時間,一時半刻間走不開也是說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