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長街的綠意盎然,層層疊疊,無邊無涯,綠得沉,綠得酣,綠得照人如濯。
肥厚的大葉在空中翻作白灼的光輝,天空都映得白晃晃的。
正午時還是個熱曬的艷陽天,現在的日頭倒也有些緩下來了,甚至還帶著些徐徐的涼風,不急不躁的,吹得人很是舒爽。
秦肆和青黛二人正一前一後的在鋪著青石板的路上行著,兩旁便是擺著各色各樣的攤子店、和來來往往的路人。
前頭兒,青黛那隻柔若無骨的素手,執著把畫了翠鳥兒的紙傘,髮髻低垂,用一根吊有淺青色蜻蜓的釵子綰著。
隨著她一步一步的款款而行,頭上的蜻蜓也在跟著擺動著。使得她的一顰—笑,都顯得非常柔美自然。
青黛並不理會秦肆,他只能不遠不近的在後頭兒,看著青黛似春風一般婉約的背影,心裡自是喜歡得緊。
奈何她並不搭理他,如此來回看了幾次,秦肆不禁就垂下了眉眼,掩去眼裡微微顯露出來的惆悵情緒。
待他再抬眼,眸中神色便又恢復了平日的鎮定與平靜。他定著心兒,加大了步子,朝前方走去。
青黛本是走得好好的,心情也還是輕鬆自在。卻忽覺手中的紙傘一輕,下一刻,紙傘竟落入了他人的手中”青黛有些驚訝地抬首看去,見秦肆已然高高地握著那翠鳥紙傘的傘柄,紙傘卻是稍稍地往青黛的方向側著,遮隱去她頭頂的陽光,他另一側的肩膀卻還是露在了金光閃耀的陽光底下。
青黛欲拿回紙傘來,想了想,秦肆欲給她當苦力,她無理由讓他輕鬆,自然就不再推辭了。
秦肆見青黛未對他進行說教,心底還喜上了一陣。可她依舊不言語的,雙眼目視前方,哪有要理他的意思。
秦肆便有些失落地問她,“你為何躲我?”
青黛聞言,面上的神情就變得不自然了些。
前些日子秦肆肯放下身段、放下高高在上的架子,似是個尋常人家一樣,與青黛同在後廚地忙活著油煙之事。
他也從來都不提及之前的事,二人就像搭夥過日子的平常夫妻一般,每日忙忙碌碌的,生活平淡而溫馨。
這般,她對秦肆已是有了些改觀,可經歷了昨日那般曖昧之事,她又覺得他無恥極了,羞羞臊臊的,著實不想過多理會他。
青黛避過秦肆的目光,朝向一側看去,嘴裡卻是幽幽地埋怨道︰“我可不想與沒臉沒皮的人一道兒走。”
秦肆一聽,便知曉青黛所指的是何事了。他情動時,自然是失去了理智,什麼都控制不上了。待理智回歸,他才覺得自己的行為是如此的粗魯不堪。
這便惹得他一整個早上都不敢下樓來,生怕見到了青黛。
如今,見青黛主動提起,秦肆這頭兒卻是平增了一些玩弄的心思,低聲道:“我可是做了不妥之事,從而讓你誤會了?”
青黛聞言,卻忽的有了些羞臊之意。昨夜青黛也是自個兒躲在外頭兒,偷偷地看他做那檔子事。而秦肆卻是不知曉她就在外面呢,如此說來,倒是她偷窺了他。
青黛頓時就沒了底氣,低哼了一聲,便不理會他了。
下一瞬,身旁就隱約傳來一點輕笑聲。青黛有些羞惱地朝著秦肆看過去,卻見他面上的神色如常,哪有一丁點兒笑意。
她微微擰著眉,又打算不理會他了。二人走過城中的一座水橋,至了人來人往、商戶聚集的區域。前頭兒,雕檐映日、畫棟幾乎飛入雲端、裝飾氣派豪華的建築便是廣陵城裡最大的酒樓——長慶樓。
剛到長慶樓的門口,就已經能隱隱地聽到裡頭兒戲子唱戲的綿長聲音。
入了里,才發覺酒樓里果然是大氣派的,來此處的都是些達官顯貴之人,穿著高檔面料的衣裳,桌上擺著的都是人間的瓊脂玉露。
店裡的小二更是忙的焦頭爛額,好在仍有一個小二哥空出閑來,引著二人入了裡面看戲的地方。
一樓大堂十分寬闊,竟足以搭建個臨時的戲檯子。繞過一個避風的帘子,就見到戲檯子上頭有個耍花槍的戲子咿咿呀呀的唱戲了。
台下,已是人滿為患了,坐著幾乎有五六十人,黑壓壓的一片,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好在觀台的角落處還余有二三個座位,秦肆和青黛這才得以歇腳。
二人剛剛坐下,店小二就已經奉了兩杯香茶和一小碟香瓜子來,讓他們邊品茶邊賞戲去。
青黛剛坐下來,還心浮氣躁的,未有多少心思看戲的。只是她不想與秦肆搭話,便將一雙眼的目光都放在了前頭的戲檯子上。
奈何視線里,大半都是一片片的腦殼子,哪能瞧清楚些什麼。
此處吵鬧,秦肆也無心看戲,一雙眼總是有意無意地往青黛她那兒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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