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的窗外,墨一般的天空嵌著魚鱗似的一片一片輕雲。月色如薄紗溫柔,不停地在空氣中晃悠著。
屋中,橙紅的燭光在半明半暗之中搖曳著。
秦肆已在屋中等了許久,直至銅盆中的熱水已經徹底涼了去,青黛都還未在他面前現身來。
秦肆起初還有些勢在必得的意思,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就越來越變得不安穩起來。
難道是他使的計,被她瞧出來了?
還是青黛的心裡並不十分地在意他,適才的擔憂也只是過眼雲煙而已?
就在秦肆胡思亂想之際,一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便傳進了他的耳里,隨之而來的便是青黛如同微水—般溫潤的嗓音。
“我知道你未歇下的,快開了門來。”秦肆聞聲,心裡的躁動頓時就安定了下來。抬眼,映著昏黃燭光的門處也現出了她瘦弱的身影。
他起身開了門,就看見青黛有些怨又有些無可奈何的模樣。
她瞥了他一眼,就輕車熟路地入了他的屋裡去。
秦肆隱約發覺青黛的手上好像拿了物件兒,待她置到了桌上。他才看見那是三四個小瓷瓶子,似都是些藥物。
原來青黛是還是關心他的。
秦肆發覺了青黛的意思,心裡不禁又是一陣美滋滋的。
青黛看著秦肆,見他的表情並不多麼聰明,她便微微蹙著秀氣的柳葉眉,愣了一下便說道:“你先將衣裳脫下來。”
秦肆聞言就有些愣住了,平日冷淡的面上竟迅速地起了一層不自然的神色,漆黑眸色也存著驚異情緒。身體里的心跳節節逼快,竟震如鼓聲。
二人的沉默、夾雜著他有些不沉穩的呼吸聲持續了好一會兒。
半晌,他才猶豫著、試探地問出一句,“你要?”
青黛也不知秦肆的心思竄到何處去了,見他有些異樣的神情,她也知道他的想法好不到哪裡去。
青黛便趕緊斷了他的念頭,接著道:“我只是要看看你的傷是如何的模樣。”
原來是這般。
秦肆輕咳一聲,微微避開她的目光,似乎是想掩蓋自己面上憑空多出來的旖旎神色。
他頓了一會兒,稍稍抬眼,見青黛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左臂上,卻沒有上前來幫他脫衣物的打算。
秦肆只好親力親為,抬著手剛欲脫下外衫去,卻忽覺臂膀處忽的傳來一陣揪心的疼痛,彷彿有千萬根銀針同時紮下去似的。
他不得不低低地悶哼了一聲,連眉宇間都緊緊地皺了起來,浸了一層深深的疼意。
青黛本還有些拘束,不想表現得過於擔心他,她見狀便立即綳不住了,趕忙上前來,“唉,還是我幫你脫了罷。”
秦肆聞言,竟然瞬時間連手臂上的傷痛都發覺不了了。明明心裡頭小鹿亂撞,面上卻依舊是裝成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那便你來罷。”
青黛知曉自己與秦肆現在的身份還不明朗,琢磨不清楚的。她此時更多的是出自於關心才來看他,表現也不好過於孟浪了。
她便湊上前來,不做多餘思想,輕輕地褪去了他的外衣。
秦肆卻是抱著曖昧的心思的,青黛靠近得近了些。他只要微微低頭,便能瞧見她那幾乎嚴絲合縫的衣領,以及露在外頭的白皙脖頸、曲線溫圓的下頜線。
周遭安靜,他甚至還能感覺到她緩而輕的呼吸,微熱卻十分灼人。
這一切,似乎在無意間地撩動著他的心間。
然而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秦肆情不自禁地撇開頭去,臉頰處微微地僵硬了,似是在緊咬著牙。
他突然覺得,他明明是拐著彎找青黛來折磨自己。
今夜十分寂靜,就連風兒都是輕輕緩緩的。房屋裡只有衣物摩擦之間的蕙襄窣窣聲,卻莫名地讓人聽得有些面紅耳赤起來。
至少在青黛的耳里,就是這般的。
她也不知為何自己的臉頰開始變得有些熱燙,解著秦肆衣物的手都有些顫抖了。她不得不加大力度、快些速度地解開了他的衣裳,才能不讓秦肆發覺了她的異樣。
秦肆的上衣都已經落了下去,這便露出了未著寸縷的上身,將他結實的筋肉全部都展現出來。
赤裸的上半身,存著好些長短不一的傷痕,交錯複雜地橫在胸膛與窄腹上。這些都是他一步一步成為朝中權臣的證據,也是他從一次次生死攸關當中存活下來的痕迹。
秦肆明明平日都那麼平易近人了,此時卻突然增了好些迫人的沉重壓力。即使隔著一層空氣,那胸膛處血氣方剛的蓬勃熱量,甚至都能傳遞到青黛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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