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見狀,便慢慢放著手中的風箏線。那 濃墨重彩顏色的燕子風箏便在空中飛著,似是 只真的大燕子。
風箏剛剛飛穩了些,一旁的小黃鸝就爭著 過來了,興奮道:“我要玩,我要玩!”
青黛將牽引線給了小黃鸝,她便蹦蹦跳跳 地拽著線朝前跑去,與那些孩童一同玩在一 起。
此時,又只剩下他們二人了。
秦肆看著逐漸遠去的小黃鸝,也許是聽不 到了她吵鬧的聲音,他忽然覺得她順眼了很 多。
青黛本就是陪著小黃鸝出來玩的,見她一 個人玩耍得如此開心,青黛便不用再上前去。
她到了放置著油紙包的草地上坐下,目光 還是緊緊地跟隨著小黃鸝玩鬧的身影。
一旁的秦肆,面上還存著些許微微紅暈。 似是適才跑動過後,才後知後覺自己有些掉了 身份。
見青黛靜靜地坐在一處,他猶豫了一瞬, 便也跟著坐了下來。
只是二人的距離還有些遠,他見青黛無些 異樣,才往她的方向湊近了些,中間卻仍是有 一尺有餘。 青黛知曉秦肆過來了,她的後背有些僵
硬,挺得直直的,心裡頭也頗為緊張。她卻不 好直接站起身來繞開,只能強逼著自己鎮定下情緒,不搭理他便是。
她—雙水水的眼眸,只盯著不遠處拽著風
箏線的小黃鸝。
此間,混合著泥土、樹木和野花香味的清 新空氣,刺激得秦肆的頭腦清涼清涼的。沁人 肺腑的微風,像是一股淙淙作響的溪流,流過 他那有些發焦的心。
自南下以來,秦肆與青黛這般平靜的坐在一起,還是頭一回兒。
他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眸光也有些 飄忽不定的。微垂下首來,目光抑制不住地朝 著青黛的方向看過去。 視線中,晃進了她微微垂在草坪上的素
手,翠綠青草映著蔥白柔黃,十分好看。
他有些懷念握著她手的柔軟觸感,一時看的有些怔了,竟有些鬼使神差地想去牽她。 好在他及時回過神,又將自己的手收了回 去。
兩個人都是規規矩矩地坐著。
此時山風清脆和煦,細碎的樹葉聲作響, 伴隨著孩童們銀鈴般的笑聲。並不讓人覺得吵鬧,反倒是有種歲月靜好的意味。 細細地坐了一會兒,青黛倒是無了多少抗拒。眼神逐漸柔和下來,後背的弧度也變得柔軟。
微風吹拂著墨玉般的髮絲,發端兒調皮地 劃過她線條優美的頸項。她似是覺得有些癢 了,便攏了攏鬢邊被吹亂的絲髮。
青黛的無心之舉,秦肆卻是看得怦然心動。他雖怕她惱他,卻也控制不住自己看她。
如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他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忽然主動尋 了個話題開口,“今日的天氣倒是晴朗了好 些。”
秦肆話落,便在等著青黛的回應。濃長的 上下眼睫都合攏了好幾回,才聽到青黛輕輕的 回應聲音,“嗯。” 這個簡單的單音節,卻似是黑暗中的一點微光,給了長久積壓在卑微塵埃里的秦肆一個 莫大的鼓舞。
他以往一雙深邃凌寒的眼,此刻竟變得似 是被春意化了雪的山峰,含著點滴晶瑩的悸 動。他微微吐息一聲,隨即道:“我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同坐一處了。”
青黛聞言,那平緩下來的心倏地又變得有 些防備了。她微咬著下唇,未回復著什麼。
秦肆沒聽到青黛的回應,心裡便暗罵著自 己十分嘴笨。平日在朝堂上抨擊大臣時妙語連 珠,此時竟說句心裡話都磕磕絆絆,好生丟 人。
微垂著的目光又瞧見青黛置在膝上的手, 他一咬牙,竟膽大地伸手過去,徑直牽住了 她。
青黛只覺得自己的手背包裹上了一層溫暖,她心一驚,才發現是秦肆牽了她。
她欲掙脫,卻發覺覆著的那層溫暖,竟是 帶著些微微的顫意。
再看秦肆,臉頰處都綳得緊緊的,裡頭兒 似是已經緊張地咬緊了牙關。他壓低著頗為鋒 利的眉眼,眼中神色認真又忐忑,眸光清晰地 倒映著她。
唔如此一對比,倒是青黛像個嚇人的洪水猛獸,竟讓他如此局促不安。 青黛猶豫了一會兒,就錯過了放手的最佳時機。現在再拋開手去,倒有些不清不楚的意 思了。 她心思複雜,雖未拒絕他,卻也轉過頭去,不正眼看他。
如此,秦肆誤打誤撞地討到了些甜頭,嘴 角都有些隱秘地上揚了。
此時,藍天白雲,山坡腳下隱蔽的稀疏樹后。
正有一個武夫打扮的男人背靠著樹榦,嘴 里無趣地叼著一根乾枯的草,眼眸還時不時地 看向山坡上隱約有些模糊的一對人影。
此人正是趙千戶。
他看著蠢蠢欲動的秦肆,又看著有些彆扭的青黛,終究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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