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朝野 - 第一百零三章 熱鍋螞蟻

東廠督府。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深邃的星空,暗淡的光影,挾著幾滴清脆欲滴的露珠搖曳於亢沉的夜空。
已有綠芽初展的樹枝下,正有一身影走過。
是東廠督府的主人秦肆。
他的身旁並未有任何人跟隨,手上也未執著—盞風燈照明。他只是在這條熟悉的道路上走著,獨自一人、靜悄悄地走近不遠處的暗間。
以往的暗間總是會留著一盞昏黃的燭光,以便晚歸的他能夠看清屋中事物。
現在的暗間卻仍是一片漆黑,秦肆並不習慣,腦中還有些疑惑著今日怎麼不點燈了?
頭腦被冷風一吹,他那疲憊的腦子就清醒了許多。
他想起來,原是屋裡已經沒了給他點燈的人了。
秦肆微微垂下了眸子,安靜地推門而入。眼眸里果然未瞧見些希望見到的東西,房裡空蕩蕩的,只有一片孤寂的黑暗,和一個個如墳墓一般的深色黑影。
他未喊人來,只自己取了一支新的燭火,點燃起來,微黃的燭光頓時照亮了一小片天地。屋中的擺設照舊,未有一絲改動。
他微微地盯著燭火的光芒,瞳孔里映著一片浸著金色邊緣的光。不知是不是燭火有些灼眼了,還是這亮光能輕易地顯出他眼裡隱藏的情緒。
總之,他移開了目光。
秦肆自己靜靜地拿下了頭上戴著的烏帽,褪下身上的玄金色的蟒袍,好似卸去了一身沉重的盔甲,連呼吸都變得輕了許多。
生活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他有些變了,又好像和以前一樣。他依舊是一個人做著所有的事,不願有人靠近他。
秦肆大抵知道自己這般是因為什麼,他深吸一口氣,又沉沉地吐了出來。
他總該習慣的。
秦肆轉身,慢慢地走向置著衣物的紅木牡丹騰雲紋衣櫥。他欲從中取出換的衣裳,剛將衣裳移了些位置,他的動作就停了。
只因他瞥見了衣櫥中,靜靜躺著的一條黛藍色的宮絛。上頭的結子環環相扣,垂著的玉佩更是晶瑩奪目,處處都顯得編織著宮絛的人兒是何等的心靈手巧。
秦肆恍惚一怔,眼眸都跟著顫動了一下。他將那條宮絛拿起,手指也禁不住細細地撫摸著長絛的紋路。
他微微地轉著眼眸,看向另一側的衣櫥,那正是青黛的。
打開了衣櫥,青黛的所有衣裳都在櫥中,淺粉的、淡黃的,她總是喜愛穿淺色的衣裳,深色的極少。
正如其人,清淡娟麗。
他撫摸著衣裳,上頭好似還殘留著青黛的溫度,觸感好生真實。
梳妝台上,首飾櫝子都還在原地,裡頭滿滿地置著琳琅滿目的手鐲花簪。她卻很少戴的,平日最喜戴些簡單的玉簪木簪,再裝點些細細的不亮眼小物兒上去。
木櫝中最顯眼的正是一根花簪子,正是此簪將她送到了身敗名裂的地步。
秦肆捏著這把簪子,腦中不斷地回憶起青黛的點點滴滴,更是止不住地想起在牢中時,青黛曾與他言的此生恩斷義絕、再也不想見的話語。
他不禁黯然傷神,臉上僵硬的偽裝似乎被撕開了一條冰冷的裂縫,生出了些本不該存在的哀痛情緒來。
此時,門外卻忽的傳來一陣壓低卻很焦急的跑步聲,秦肆才剛剛發覺,門處就緊接著傳來一道突兀的響聲。
來人的聲音高昂又急促,“督主,皇上派屬下請您速速入宮去!”
似乎是宮裡的侍衛。
秦肆隱約發覺異樣,立即收起心頭的悲傷情緒,微微皺眉道:“何事。”
外頭立即回應道:“回督主,太上皇已經….已經駕鶴西去! ”
這道聲音恍若平地一聲雷,霎時間炸得人腦子和耳處都轟隆一片,根本就未能讓人反應。
秦肆動作一滯,微微垂下首去。整張臉都陷入了黑暗裡,根本就不能讓人看清他的神色。
屋外的侍衛未聽見什麼聲響,宮裡已經亂得如熱鍋螞蟻,他也急得滿頭大汗,卻也不好出言催促秦肆,只能在原地焦急地站著。
半晌,秦肆才將握著的簪子鬆開,又細細地將簪子放回櫝子里去。
如此,秦肆才慢條斯理地朝著外頭道:“去備馬車罷。”
侍衛聞言,立馬如釋重負似的,大喘一口氣,得了命令就急匆匆跑出去派人備馬車了。
屋內的秦肆稍稍抬起臉來,燭光更是映上了他那張堅毅的臉,半邊都投下了昏金色的光影,面色還算是平靜淡漠。
而那漆黑明滅的眼中,似乎在隱隱地透出一道鋒利的視線。
太上皇
終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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