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傾朝野 - 第九十三章: 一石二鳥 win10.men

這幾日的天都是陰陰的,濃厚的雲霧繚繞,不時得伴隨著薄冰雨雪落下。寒流卷著鵝毛大雪呼嘯而至,群山轟鳴,似雷霆巨響般滾過。
皇宮的上頭也呈現著一片驅散不去的陰霾,似乎無太陽的金光照耀著群臣集聚的太和殿了。
早朝中,若是有人能細心觀察一番,定能發覺今日的東廠廠督秦肆,面色並不佳。他不僅比平時還要寡言少語了許多,甚至連欺壓大臣的樂趣都失了去。
這幾日來的早朝皆是如此,連皇帝也忌憚著秦肆的臉色,一坐上龍椅便匆忙地道了一句,“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無人敢說破這般,只是垂著首等待皇帝宣布退朝的話語。
直至下了早朝,天壁依舊陰沉沉的,一片青灰色,飛雪窯襄窣窣地落下。西北風一陣陣吹來,把原來就顯得稀稀落落的大地,掃颳得更加空蕩蕩了。
這陣風雪之中,自太和殿中第一個走出的,照例是東廠廠公秦肆。接下來的,便是其他大臣熙熙攘攘地走出來了了。
著一身深色官服的禮部侍郎便也在其中,他眉長入鬢,雙眼細長溫和,裡頭棚艷無限,鼻樑秀挺。氣質雲淡風輕,嫻雅之極,所到之處都隱隱地縈繞著一縷溫潤的氣息。
他在台階之上微垂著眼,便能瞧見台下一人遠遠走在前頭的秦肆。那段地才落了淺淺的一層白,空落落的,只有他踩過薄雪之後留下的一串淺淺足印。
秦肆周身的氣壓似乎低得很,無人敢上去與之交談,只有一個東廠的內監拿著遮雪的紙傘倉惶地跑過去,似是怕慢了一步,就會受其責罰。
秦肆的權勢這麼的高,也並無多少人真正地心悅誠服於他罷。
原來權勢和人心,始終不能兩得。
柳玉微微眨著眼,眸光隱約閃著複雜的微光。
他不再看向秦肆,只是不緊不慢地踏下了台階,剛走入了雪地沒幾步,就聽見身旁隱隱地傳來一陣談話聲音。
柳玉本無聽取別人閑言碎語的愛好,只想快速走過。奈何二人交談的言語之中,出現了一個不尋常的詞——詔獄。
詔獄乃錦衣衛北鎮撫司直接掌管的牢獄,裡頭的殘酷刑罰可是與東輯事廠的不相上下,裡頭關著的多是朝廷中犯事的官員。
環境惡劣的詔獄里,犯人時時受到酷刑拷打,帶著各種傷痛,死亡是隨時會發生的事情,詔獄也成為如地獄般恐怖的代名詞。
尋常人覺得只是提到詔獄,都會覺得晦氣的。
這兩位大臣卻公然在太和殿前頭咬著耳朵,想來其中也有些貓膩罷。
柳玉的身子一頓,腳步也漸漸地慢了下來,幾若無聲,耳邊便細細地傳來前頭二人的話語。
一大臣道:“聽說後宮之中的蘭妃死了。”
另一大臣似是有些驚異,渾濁的眼睛圓瞪,聲音下意識拔高了些,下一瞬反應過來便又捂著嘴低聲道:“這這不是開國元老的遺孫女嗎?怎麼突然就死.去了?”
“聽說是被奸人所害,那奸人的來頭還不小風聲緊得很,本官也只是知道奸人被關進詔獄去了。”
柳玉聽見“詔獄”字眼,溫潤的眉眼間便是擰起來了緊緊的一個弧度。
許是朝中又出現了什麼變故,柳玉剛欲接著聽下去,卻不料兩位大臣不再講下去了。
前頭反倒是傳來一道年輕的聲音,“爾等私下議論朝廷密事,該當何罪?”
柳玉心裡稍稍一驚,便抬起眸子來朝著前方看去。
只見二位大臣的身旁已走近了一名男子,那男子亦是溫和文雅,紫晶束髮,黑髮一絲不亂,更多了幾分威嚴內蘊的氣息。
二位大臣本還有些心驚膽戰,一見到來人,便是放鬆地撫著鬍鬚,面上隱隱地帶著開懷的笑容,笑道:“梁王殿下就不必取笑了老臣了。”
來人正是一同下了朝的梁王,三人一同交談了幾句,氣氛溫和未有拘束。
與秦肆相比,梁王就站在權勢的對立頭,他擁有的更多的是人心。柳玉又豈能不明白梁王拉攏人心的用意?
他微微避開三人,便朝著前頭大道上走去。卻不料還未走出幾步,就聽見梁王喚住了他,“侍郎留步。”
柳玉的腳步一頓,一轉身,面上便掛上了疏朗風清的笑,不卑不亢地作揖道:“原是梁王殿下,失敬了。”
兩位大臣見二人似有話要談,便先退了去。
梁王朝著宮門示意去,面上也帶著恰到好處的笑意,“柳侍郎可否移步談話?”
如此,二人便出了宮門、入了無其他耳目的馬車之中。
四周無人,梁王便無了裝腔作勢的意思,只開門見山道:“侍郎可知適才二位大臣所談之事?”
柳玉適才也只是聽個一知半解,並不完全,便開腔道:“下官不甚了解。”
梁王心中細細地有了些打算,面上卻未透露心中卻想,只低聲道:“那被押至詔獄的奸人,和侍郎你倒是有些淵源的正是秦廠督的夫人。”
聞言,柳玉琥珀色的眸中稍稍地現出了一絲訝異。
你也很驚訝罷﹖那般一個文弱女子怎麼能殺了囂張跋虐的蘭妃·”梁王頓了一下﹐又接著道:“然而﹐這也只是秦肆一石二鳥的計策罷了。”
蘭妃的開國元老遺孫的身份﹐在朝廷之中仍是有幾分可以說話的餘地﹐這始終威脅著秦肆的地位·然而秦肆身邊的夫人﹐又是太后賞賜下來的宮女﹐終究都不是他可信任之人。”
梁王說到此處﹐他的臉色驟然一沉﹐眼底的神色也冷了下去,“一下子便除掉了兩個對他不利的人﹐秦肆這次的謀划可真是妙得很。”
此間﹐柳玉一直不言語﹐只是面上溫潤的笑容淺了很多。
梁王覷著柳玉逐漸有些異常的臉色﹐又接著說下去,“秦肆果真如同傳聞那般冷酷無情﹐竟然連自己的夫人都不放過﹐徑直將無辜女子押入詔獄去。”
梁王的臉上分明帶著淺淺弧度的笑﹐卻恍惚讓人感到絲絲的陰冷·“秦肆便是想在詔獄之中殺人滅口了﹐柳侍郎你怎麼看呢?””柳玉的目光專註在一處﹐似是在思量著事情﹐並無回應梁王的念頭。
恍惚間﹐他的腦海中似是逐漸地想起了一個人·正是多年前﹐同是被秦肆設計陷害弄進詔獄的父親﹖
他的父親在詔獄之中受盡迫害﹐命懸一線·最後還是柳玉在皇帝面前不斷地求情﹐一直忌憚秦肆的皇帝終是於心不忍才發了話免罪。
他的父親才堪堪地從酷刑之中撿回了半條命·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的眸中便隱隱地泛著恨意的光芒﹐連袖中的手都緊緊地握起來了·
梁王垂眸看著柳玉那隱隱顫動的拳頭﹐嘴角隨即便是隱秘地勾了起來﹐那般笑意也變得有些意味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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