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實驗最初的目標是找到一種解除精神王涉(MI)的方法。
正常狀態下,MIR-003每隔60秒會釋放一組無害的電脈衝信號,能夠解除佩戴者受到的MI和藥物導致的幻覺。
而且,它的效果還不僅如此……」游飛揚略帶得意地介紹道,說起他最擅長的領域,似乎給他衰弱的精神注入了一陣強心劑。
「只要按一下這枚寶石,它就會激發出高頻電脈衝。
這種脈衝可以在刺激大腦皮層的特定受體,從而只用很短時間內即可覆寫其他MI指令,但也僅對受到MI影響的人才有效。
對方受到MI影響越深,覆寫需要的時間就越長,而植入新指令的效果也就越好。
它平時只依靠佩戴者日常活動就可以自我充能,但高頻脈衝會快速消耗它的內置電量,在電量恢復前它都會處於休眠狀態。
」聽完游飛揚的說明,譚警官回頭和方雪晴交換了一個眼神,起身笑道:「感謝你提供的證據和信息,我回去後會立刻呈交給國際刑警組織。
相信這一定能為我們在打擊洗腦、催眠等方面犯罪做出巨大貢獻的。
」「等一下,譚警官,你們什麼時候才能把我從這裡轉移出去啊?我實在是受夠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了。
」游飛揚連忙跟著站起身,抓住譚警官的手問道。
「唔,嗯……我會儘快安排人手的。
」譚警官擠出一絲笑容,但顯然游飛揚並不領情,眼裡的焦躁和絕望越發濃郁,猶如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緣的野獸。
「你們一定要快點啊……我現在根本不敢睡覺,沒有一分鐘不在擔心Qliphoth的人會找到我……對了,還有小沁那邊你們派人去找過她了嗎?」面前的游飛揚還在喋喋不休地追問著,但青年男子卻沒有心思聽下去了,他眼神發直地死死盯著自己的雙手,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在被游飛揚抓住手腕的瞬間,猶如一盆冰水當頭淋下,將他從一場真實的夢境中驚醒,錯位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他的大腦,攪得他幾乎想要王嘔出來。
不對! 全錯了! 不是這樣! 他根本不姓譚,他的名字叫顧連,也並非是什麼國際警察,而是一名普通的見習律師,今年才剛剛畢業離開象牙塔進入律所,還沒有熬過試用期。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忍住翻湧到喉頭的反胃感,顧連在混亂的記憶中翻撿著,拼湊成支離破碎的畫面。
搖曳的燈光,昏暗的環境,還有充斥著煙草味道的渾濁空氣……酒吧,他好像確實在下班後去了酒吧……舞動的肢體,妖艷的紅唇,還有熱褲下一雙結實修長的大腿……女人,他遇到了一個冰冷又放蕩的女人……然後呢? 他記得女人舌尖舔過他脖領的麻癢,記得隨著身體起伏而甩動的乳球,記得夾在他腰間的那雙銷魂長腿……在他達到極限、慾望噴薄而出時,女子扭動著身子,同樣忘情地尖叫、啤吟。
但還未等他從射精的麻痹感中恢復過來,就看到女人手裡魔術般出現了一根拇指粗細的金屬短棒,眼前明亮的藍光極速閃爍……然後呢? 曖昧的記憶片段宛如旁觀一場電影,他絲毫沒有參與的實感,卻又無比確信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那個女人給他捏造了一個新身份,像是安排劇本似的告訴他要做什麼,而他則如同提線木偶般唯命是從。
洗腦——曾經只會出現在幻想類小說里的名詞突兀地浮現在他的腦海里——除此以外他找不到其他辭彙來形容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顧連此刻心亂如麻,卻不得不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思考如何從這場傾軋中脫身,至於怎樣幫助游飛揚脫困,就不是他這個冒牌警察能做到的事了。
頭腦里方案一個接一個地列出,但又被他逐個否決——那個洗腦自己的女人就守在身後,這裡是23層,何況能安排這麼一齣劇本,他不信那個神秘組織沒有準備暗樁作為後手。
「對了,游博士,關於MIR-003的研發資料,您是否有隨身攜帶?」顧連嗓子發緊,連聲音都有些變調了,一邊應付游飛揚,一邊絞盡腦汁地思考著逃脫策略。
「沒有,所有MIR實驗的資料都被我在逃出組織之前銷毀了。
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按照記憶的資料整理出來。
譚警官,我一定配合你們取證,求你務必要想辦法幫——」咔啦! 隨著玻璃破裂的脆響,游飛揚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詫異地低下頭,在自己的胸前看到了一朵逐漸綻放的血花。
顧連嚇得幾乎要向後跳開,狙擊槍和殺手對於他來說都是只在電影小說里看到過的概念。
但游飛揚死死攥著他的手腕,布滿血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那種對活下去的渴望眼神在往後的數土年間無數次出現在顧連的夢境深處。
他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大量血沫旋即逆涌而出,顧連只能聽到他喉嚨中發出抽拉風箱般嘶啞的呵呵聲。
生機迅速從游飛揚被毀的軀殼中流失,顧連眼睜睜看著剛才還眉飛色舞介紹MIR-003功能的男人在短短几秒鐘內就委頓在地。
游飛揚已經說不出話來,他躺在地板上掙扎著,用最後的力氣摘下自己手上的金屬戒指,拚命塞進顧連的掌心。
然後,光彩從這位神經心理學領域的天才科學家眼中消散了,緊緊握住顧連手掌的指尖也失去了力量,軟綿綿地摔落在地板的血泊里。
「譚警官,他剛才做了什麼?」方雪晴因為視線被顧連身體擋住的原因,沒有看清游飛揚垂死時的動作,但她身為刑警的敏銳觀察力留意到了兩人之間的互動。
「……」顧連心思電轉,竭力回憶著游飛揚所說過的每一個字——這枚戒指既是令自己深陷絕境的催命符,也很可能是逃出生天的救生索。
幾秒鐘后,當他搖搖晃晃站起身時,面龐已經憋成了豬肝色,面容猙獰,似乎正在忍受著某種劇烈的折磨,雙手死命地交握在胸前,好像緊扣著什麼東西。
接著,他登登小跑幾步,雙腿一軟就要向前撲倒過去。
「你怎麼了?」方雪晴神色一凜,本能地扶住了顧連即將倒下的身體,伸手去掰他緊握的拳頭。
就在這時,顧連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掌,一個觸感堅硬的物體被壓在了她的虎口位置。
方雪晴不愧是刑警出身,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抽回手掌,而是用另一隻手扣住顧連的小臂用力一擰,胳膊幾乎折斷的劇痛險些讓顧連鬆手慘叫——但強烈的求生意志在最後關頭戰勝了痛覺,令他像是夾住誘餌的螃蟹一樣死不鬆手。
——5秒。
他還沒緩過勁來,方雪晴已經屈起一側膝蓋,狠狠頂在了他的腹股溝位置。
這一下是標準的格鬥動作,加上女刑警過硬的身體素質,顧連感覺自己130多斤重的身體都被撞得向上彈起,下半身痛得失去了知覺,雙腿抽筋似的在地上亂踢,只為了發泄難以忍受的痛楚。
即使這樣,他的手仍然沒有鬆開,站不住的身體像破布似的掛在方雪晴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