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興這些人專程來投靠朝廷,一定要從優賜與官職與獎賞,才能鼓勵更多的人前來。我們派往敵方的間諜獲得的情報大都真假參半,很難判斷;只有這些忠義之士來歸,從他們口中才能夠完全了解敵方的真實情況。」
沉與求也附和地說道:「而且來歸者愈多,愈可證明敵人勢力的確已經日漸衰弱,自然也更能了解他們的真實情況了。」
這時的南宋政局穩定,人民安居樂業,而且游寇盡除,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專心面對北方的偽齊,以及他背後的真正敵人金國。再加上岳飛與吳玠的連續大勝,更鼓舞了全國軍民,原來金人並不是打不垮,只要選擇對的將領與部隊,使用正確的戰略,照樣可以把金人打得落花流水。因為只有主動出擊,才能收復失土,迎回二聖──徽宗與欽宗。
民間期待朝廷出兵北伐的呼聲高漲,朝廷中的主戰派眼看民氣可用,每天上朝都不斷陳述民間希望朝廷改守為攻,主動出擊。到最後高宗只好任命主戰派的張浚為宰相,兼任都督諸路軍馬司。並派遣他到長江沿岸巡視各軍,佈署防務。
張浚在所有將領中,最欣賞韓世忠的忠勇,以及岳飛的沉驇,認為這兩個人都可以倚仗辦理大事。
張浚在紹興六年春初完成軍事部署,張俊在健康練兵,伺機進屯泗州;由楊沂中的殿前司軍作為其舊上司張俊的後援。劉光世屯兵廬州,以扼偽軍;韓世忠由承、楚州進兵京東東路的淮陽;岳飛則改任湖北、襄陽兩路宣撫副使,進駐襄陽,以便直搗中原。
整個作戰策略,基本上就是韓世忠和岳飛主攻,張俊和劉光世主守。
紹興六年二月,岳飛特地到平江與張浚商討進軍計劃。然後從平江轉往鎮江,接著又轉往杭州晉見高宗。
岳飛發現高宗十分興奮,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朝著他的希望前進──除了沒有子嗣之外,但這事已經過許多御醫確定無可挽救了。
「岳兄弟,現在你終於當上朕的大將軍,從此以後,你跟韓大叔兩員大將就是朕的雙臂,指東打西,無往不利。」
「岳飛早就立過誓,絕對效忠皇上,任憑差遣。」
「好了,只有咱哥兒們不必太嚴肅,放輕鬆聊點家常吧。」
高宗拍了拍手,太監便帶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長的脣紅齒白,十分乖巧伶俐。
「岳兄弟,咱們的關係就像親兄弟,我身體的殘疾你也知道。幾年前,我一直夢到我朝太祖皇帝,說太宗皇帝奪了他的江山這麼多代,應該還給他了。我跟隆祐太后商量,她也認為應該這麼做,所以我遍尋太祖皇帝的七世孫,從中選了兩個收為義子,這是其中較年長的,名叫趙瑋,到時候我就可以把天下還給太祖皇帝了。」
「皇上真是英明。」
高宗叫那孩子過來見過岳飛。「瑋兒,這是幫我們打天下的大將岳飛,你以後一定要對他們好一點,知道嗎?」
岳飛看那趙瑋,身體還算健壯,開口問道:「有讓他學習武藝嗎?」
「男孩子當然要學一點,至少也可強身,可是比起當初我們倆,那可是天壤之別啊。」高宗說:「要不這樣好了,反正只有咱哥兒父子們,瑋兒就私底下認你為師父,你有空就指點他一點武藝吧。」
趙瑋拜完師,岳飛先教了他一套岳家拳之後,由太監帶著離開。
岳飛突然想起他所轄湖北、襄陽兩路經常有一些急須興革或緊急處理的事件,匯報給都督行府,再轉來杭州,結果都是緩不濟急。
不久,南宋朝廷發布了一道詔令:湖北、襄陽兩路州縣如有官缺,自知州、通判以下,都授權岳飛選擇精明強幹的人去充任,官吏升擢和調任,或官吏中如有為官不仁和貪贓不法的,也都任憑岳飛加以決行、制裁,或者罷免。
岳飛大為感動,於是積極準備進屯襄陽的事情,不料他的七十歲老母姚氏卻在三月二十六日病死在鄂州軍營當中。在此以前,岳飛已經在江州廬山買了一些田地,還建造了幾間房舍,準備告老之後作為永久的居所。母親病逝之後,岳飛立即奏報南宋朝廷,而且,並不等待朝廷的回報,他就先自行解除了軍職,與岳雲攜帶家眷,扶護著靈柩往廬山去安葬。
喪葬完畢,岳飛就留在東林寺中為母守孝。依照古代禮法,岳飛必須丁憂三年,除非有特殊情況才能「起複」,也就是居官守喪。岳飛的父親岳和在他十九歲去世時,岳飛就曾經守滿三年,岳飛從小就與母親比較親近,所以他這次也堅持要為她守滿三年。
但是北伐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更重要的是,全國上下都公認岳家軍是戰鬥力最高的部隊,絕對屬於北伐不可或缺的主力,所以大家都一致反對岳飛守制之舉。
高宗命宦官鄧琮到東林寺請岳飛起複,岳飛堅持不允。最後,高宗不得已請出早已退休的前宰相李綱寫信給岳飛,懇切希望他不要「以私恩而廢公義」,應該「幡然而起,總戎就道,建不世之勛,助成中興之業」。
高宗還對岳飛及其部下下達了嚴厲的警告,說岳飛至今尚未接受起複的恩命,顯然表示他的屬下並沒有盡全力去勸告,所以如果岳飛還是堅持不肯復出視事,將歸罪他所有的下屬連坐受罰。如此雙管齊下,岳飛終於決定「移孝作忠」,放棄禮法,接受朝廷「起複」的恩典,重返鄂州軍營去措置調發諸事。同時將姚氏刻木為像,每天必行溫凊定省之禮,一如在生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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