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殊來回聽了兩遍,發了個消息回去:什麼燈?
劉夏:就野河這邊的堤壩上啊,一排的燈,都是新的。
劉夏說完,消息框便彈出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野河還是那條野河,但堤岸上多了一排新燈,就立在那些掉漆、鏽蝕、再也亮不起來的舊燈旁,像是替它們亮著似的,歷久彌新的模樣。
緊接著,劉夏又甩過來一個鏈接。
何子殊點了進去,是最大的自由論壇。
帖子的標題寫著《最後一天的時代廣場,不做告別,只撒野》
而發帖人的名字,叫“老狼幾點鐘”。
這名字何子殊連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誰了。
當時在野河這一批樂隊里,最出名的,就是“十二點鐘樂隊”。
雖然玩地下音樂的,不興輩分那一套,可“十二點鐘”是最早成立的一批,也是他們帶的頭,很多玩音樂的年輕人才在這邊扎了根。
哪怕是何子殊的前東家“Blood”,在他們跟前也是弟弟。
而“十二點鐘”的主唱就是老狼。
何子殊:“是狼哥?”
劉夏:“對,是狼哥,不是今天這事我還真不知道,‘十二點鐘’解散后,狼哥自己建了一個工作室,搞新媒體的,你也知道狼哥的性子,不一直就是個野生詩人嘛,用‘老狼幾點鐘’這名字寫文章,粉絲還不少。”
何子殊笑了笑。
時代廣場的LED屏已經上了熱搜,這明顯帶著“知情意味”的帖子一經發出,又因為發帖人是“老狼幾點鐘”,很快便建起了高樓。
【老狼幾點鐘:很多人來私聊我了,想來想去,還是沒忍住,就建個帖子。是的,今晚時代廣場上的演出視頻有我,有“十二點鐘”。
除了“十二點鐘”之外,還有“Blood”、“九門”、“廢土”、“藍房子”、“八十一”。
很多人可能不認識這些名字,可對我來說,都是老朋友了。
不用懷疑,你們狼哥我年輕的時候還真是玩樂隊出身的,雖然現在是老狗比一個,但玩樂隊的時候,不是老狼,是小狼。
開這個帖,也就跟大家聊聊天,因為有個小姑娘來私聊我,說在時代廣場看到視頻的時候,停了下來,看著看著就哭了。
當時她手上還抱著女兒,三歲了,在懷裡待著很乖,還幫她擦了眼淚。
廣場上人很多,停下的也不少,除了第一個“Blood”外,能認全的,幾乎沒有,她是其中之一,於是每閃過一個片段,她便跟大家一一介紹過去。
後來怎麼突然就哭了,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記得她被拉去第一次看演出的時候,還是小姑娘,可現在都是孩子他媽了。
我跟她說,小姑娘永遠是小姑娘,哪怕有了迷你小姑娘,也依舊是。
等回完這句話,鼻子半天沒通過氣,才發現我也哭了。
小姑娘還是小姑娘,我這小狼狗已經是老狗比了。
回去打開朋友圈,嘿,原來哭鼻子的老狗比不止我一個,挺好,哭的臉紅脖子粗的,誰也不丟臉。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這面LED屏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當年吹過的最大的牛逼——“等哪天我們出名了,就包下對岸時代廣場那個LED屏,放一整天,到時候你們這一個個的,什麼‘廢土’、‘藍房子’也別練習了,就擱這裡看一整天”,實現了。
雖然實現的時候,已經沒有“十二點鐘”,沒有“Blood”,沒有“廢土”,沒有“藍房子”、“八十一”了。
雖然實現的時候,沒分出個第一、第二。
雖然實現的時候,已經不是“年少有為”。
但還是很榮幸,能成為一些人的“青春”。
野河在,老友也還在,差不多是時候喝杯酒了。
最後,說了這麼多,最想感謝的,還是小朋友。
真的真的感謝,用這最後一天,給了我們這些老狗比們一個最年少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