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氣溫逐漸上升,沈冬至辦公室的空調溫度也越調越低,她依舊隔幾天就去看一次沈冬行,陪他說話給他泡茶,偶爾還能看到沈冬行的手指顫兩下。
與此同時,金融股板塊的熱度也一直居高不下,其中又以HSK最為強勁,市值接連創下新高。
然而面對暴漲的股價,HSK內部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意味著HSK即將進行一次大洗牌,一但對方成功,HSK將不再是他們的HSK。
——那天他們做出分析報告送給秦琛后,秦琛一份份認真看過,最後大約也推測出了沈冬至的用意。
落地窗外陽光一片大好,秦琛正在思考對策。
他知道,接下來的時間裡HSK的股價還將繼續上漲。
他應該怎麼應對?做空自己金融機構的股票?
可以,但做空是要有籌碼的。
當然,他手裡肯定有籌碼,36%的大籌碼,他是HSK的創始人,也是目前HSK最大的股東,要是一口氣砸下去幾乎能讓所有人以為HSK會直接倒閉。
但他能全砸嗎?
不能,因為拋了以後HSK也不是他的了,不拋,他失去的只是控制權而已。
那他能用其他大股東的籌碼砸嗎?
不能,因為別人不會把籌碼給他,也是,在暴漲的股價面前,誰會把唾手可得的利益送出去呢?
而且借股做空需要支付高額利息,他做空的是自己持有的股票,做空的同時自己的利益也會跟著大幅度受損。
這就是沈冬至這個計劃最巧妙的地方,她將其他人和他的利益分割開了。
她沒有暴力收購,從別人手裡奪取股權,也沒有採用普遍的方法打壓股價進行收購,相比於以前和HSK的利益作對,這次她似乎是抱著共贏的態度帶著大量的盈利進來的,她沒有讓HSK的市值縮水,也沒有讓其他股東的利益受損。
她要的,只是奪取他對HSK的控制權,做HSK新的掌權人,她只威脅到了他的利益。
除了他,其他股東在乎HSK是誰在經營嗎?
不在乎。
哪怕經過這場行權戰,最後HSK成了金杉的附庸他們也不在乎。
資本,永遠在乎的是利益,而不是名字。
而且沈冬至還是金杉的董事長,不是隨便冒出來的人,其他股東和投資者並不擔心她接手後會把HSK搞砸。
做空,其實是是當下資本市場最窮凶極惡的搶錢方式,幾乎所有的頂級對沖基金都是天生的空頭,他們把控空頭市場,不斷用各種做空工具掠奪巨額財富。
但這次沈冬至沒有選擇做空,她反其道而行之,她用金杉的錢滋養壯大HSK,披著笑意盈盈的面紗走進HSK,告訴大家,看,我不是來害你們的,我只是想和你們一起經營。
幾乎所有的創始人都將死於股權稀釋,秦琛突然想到這句話。
*
說到這,那他也能用這種方式對付金杉嗎?
不行。
這取決金杉和HSK的本質區別。
首先相比與HSK,金杉的穩固根基業務面廣泛,HSK是一家更純粹的對沖金融機構,這些年為了發展融資發行了很多債劵,負債率遠遠超過金杉。
最後是金杉有更多的實業作為支撐,沈冬至執掌金杉后更是將,通俗一點說,秦琛是基金,手裡拿的是別人的錢,而沈冬至有更多自己的錢,所以她才敢這麼做。
想到這秦琛閉上雙眼,唇線也跟著緊緊繃起。
沈冬至這次……
專門針對他設計了一個困境,打算一舉將他逼上絕路。
他想起十幾年前那場幾乎拖垮歐美的金融危機,那時HSK還沒有這麼大的規模,縱橫金融城的是一家成立於1860年的名為曼索的頂級投行,它來自華爾街,執行長叫托德,個人風格極為強硬,和現在的秦琛很像。看書請箌yuщānɡSんě。Μé 更新塊人㈠歩
在托德的帶領下,曼索靠著百年的積累步步走向巔峰,卻沒有平安度過那場風波。
根據清算,曼索擁有當時最大最激進的金融衍生品業務,7000多億的衍生品合約,對應5000多億的負債,再加上其他種種,曼索最後進行破產清算的時候負債高達6000多億美元,其總裁托德為了保住曼索搏命奔波,但最後還是被狠狠打彎了膝蓋。
縱橫基金市場這麼多年,秦琛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懷疑。
如果說曼索倒下的導火索是次貸危機,那他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呢?
他想或許從一開始HSK就已經埋下了這個致命的隱患。
——走得太快太高,必然就會留下不穩定的因素。
伸手鬆了松勒著脖頸的領帶,秦琛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對面的金杉,高聳入雲的大廈泛著金光,而他眼裡除了那枚金杉葉,還有秦澈越來越清晰的身影。
自從秦琛和沈冬至分開后,有關秦澈的幻覺就回來了,而且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清楚,有時秦琛甚至都分不清那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的。
但他並沒有吃藥壓制幻覺,醫生每周開的葯都被他放在抽屜里。
但現在他想或許他該開始吃藥了,他不能再沉迷在這一點親情的溫暖中。
收回目光,秦琛走到桌旁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葯,混著清水吞入口中。
阿澈,等哥哥度過這次危機再看你,他在心裡對秦澈說。
【作者有話說】曼索的原型是雷曼兄弟,大家如果有興趣可以查查雷曼的倒閉之路,其中高盛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其實還挺有意思的~本來還想再講講08年的次貸危機,但想想和這裡沒什麼特別大的關係,有注水的嫌疑,就不講了(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