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客院,乃是三清宮專門開闢出的一個大院子,裡面又分成了數間小院,每間院子里皆有數間客房,供來客居住,羅賢便住在門口左手邊的一間小院子里。
|最|新|網|址|找|回|——2ü2ü2ü丶ㄈòМ田柔抬頭看著面前客院的大門,不由愣了一下,繼而苦笑一聲。
她本想就此離去,又不知為何,鬼使神差推開了大門,緩緩步入其中,又下意識走入了左邊那間小院子中。
小院不大,但卻頗為清雅,小條石板小路直通盡頭三間平房,小路兩旁種了各色花草樹木,一角更有幾棵翠竹,迎風發出嘩嘩的聲音。
田柔沿著小路向前,見其中一間平房中尚且亮著燈火,走得近了,還能隱隱約約聽到陣陣讀書的聲音。
不知為何,這聲音便如天籟一般,久久圍繞在她心間,一直不曾散去。
田柔站在門外,幾次三番想要舉手敲門,卻始終沒有落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這樣一個只認識了兩天的男人動心,或許師父說的是對的,自己只是貪圖一時的新鮮感罷了。
田柔嘆了口氣,轉身便想離開,也罷,不如就斷了這個念頭,以後每日在這山上,好好習武吧。
然而人一旦動情,也如何能夠輕易捨棄,田柔轉身只是走出一步,終於忍不住,回身一把推開羅賢的房門。
羅賢正自在屋中讀書,突然見房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不由吃了一驚,再見田柔站在門外,眼神火熱看著自己,不由後退一步,一句“田姑娘”尚未出口,便見田柔嚶嚀一聲,快步奔向自己,一頭扎進了自己懷裡。
羅賢大驚,一時之間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雙手不知該放在哪裡。
如此好一會之後,田柔方才輕輕推開羅賢。
羅賢看她臉上似有淚痕,不覺問道:“田姑娘,你怎麼了?”田柔擦了一下眼角,又吸了一下鼻子,搖了搖頭,露出一個笑容,道:“我沒事,你在這裡安心住著,過幾天我再送你下山。
” 羅賢聽得田柔的話,不由又是一驚,急道:“田姑娘,怎麼回事,掌門昨日還讓我在這裡住下了,怎麼好端端地又要我下山了?”田柔只是搖頭,卻不說話,被問得急了,只說了一句:“三日後我送你下山。
”隨即便頭也不回離去了,只剩羅賢一人在房中,愣愣地站在那裡。
田柔走後,羅賢也沒了心思讀書,原本的希望再度落空,羅賢一時也有些心灰意冷。
他躺在床上,看著屋頂出神,想著如此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報仇,莫非自己今生便只能這樣了?!他如同先前的田柔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索性起身在院里閑逛,又走到一棵翠竹下,抬頭望著銀色的月盤,感受著徐徐吹過的山風,耳畔聽著翠竹發出的沙沙聲,不由嘆道:“家仇未竟三尺劍,故鄉空隔萬重山。
” “好一個家仇未竟三尺劍,故鄉空隔萬重山。
”一個聲音從院外傳來,羅賢吃了一驚,急忙看去,便見一個身影緩緩走近,待看清了,正是那老道。
羅賢急忙施禮,道:“不知掌門駕到,未曾迎接,羅賢失禮了。
”老道擺了擺手,隨手摘下一片竹葉,問道:“羅公子客氣了,聽公子方才說的話,似乎不是平昌縣人士?” 羅賢笑了一下,笑容中充滿了苦澀,說道:“在下家鄉離此有上千里路,只是因為屢次落第,方才到平昌縣謀生。
”老道點了點頭,邀請羅賢在一旁的石桌邊坐下,又道:“羅公子的事,你先前曾與我說過,柔兒也與我說了一些。
老道有一事不明,還請公子賜教。
”羅賢忙道不敢,老道笑了一下,又道:“我三清宮雖然立足江湖已久,但在市井之中,卻是名聲不顯。
我先前遇到公子時,公子口口聲聲說一直在找我,只是不知公子從何處得知我的存在?” 羅賢聽得老道的問話,暗自鬆了口氣,這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遂將如何在余甲家中隱匿,他又如何告知自己一事和盤托出,在他看來,這種事情完全就是無關緊要。
不想老道在聽了他的話后,便一直皺著眉頭,羅賢見他如此模樣,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神色也變得有些緊張。
老道抬頭見他這般模樣,笑道:“公子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罷了,天色已晚,我也不打擾公子休息了。
”說著便起身離去。
此後幾天,田柔似乎一直在躲避羅賢。
羅賢雖然有意找她,卻一直都無法如願,眼看三天之期已近,羅賢也終於斷了念頭,準備好了行囊,等著田柔送自己下山。
三日之後的清晨,羅賢早早起身,將包裹背在身上,打開房門,便見田柔已經站在了院門處,與之前的熱情不同,此時的田柔面容已經變得冷若冰霜,看見羅賢出來,只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隨即便往外走。
羅賢急忙跟上,他看著走在前面的田柔,幾次想要開口,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化成一聲嘆息。
二人一路沉默著往外走,客院離三清宮的大門不遠,只有幾土步的距離。
可就是這點距離,二人卻足足用了一刻鐘的時間。
待走出三清宮的大門,羅賢分明聽到田柔幽幽地嘆了口氣。
二人一前一後下山,三清宮在荒莽山的山頂,要下山的話得走上整整半天。
一路上山風嗚嗚吹著,道路兩旁的樹木不斷被山風吹得嘩嘩作響。
二人一聲不吭,都在默默想著心事。
走至一半,田柔突然停下腳步,跟在她身後的羅賢一愣,剛想開口問她。
卻見田柔一下轉過身來,面色激動且帶了一絲不安,又快步走到羅賢身後,不斷向來路張望著,待確認了沒人之後,方才回頭,對羅賢說道:“我和你一起走吧。
” 羅賢一愣,繼而反應過來,大吃一驚,道:“田姑娘萬萬不可,你若是和我一起走了,被你師父察覺,定然不會饒你,我們還是就此分道揚鑣的好。
”說著他背起行囊,大踏步往山下走去,也不再理會身後的田柔。
羅賢走了半日,方才到得山下的小鎮,他回頭張望上山的路,心中無限感慨,卻猛然發現田柔竟然就跟在他身後,見他回頭,還露出一絲笑容。
羅賢苦笑一聲,道:“田姑娘,我已下山,你還是快回去吧,日後有緣,我們自會相見。
”不料田柔卻是不依,只是一直跟著羅賢。
羅賢又恐老道以為自己拐騙了田柔,三番四次要田柔離開,田柔只是不說話,但卻一直緊緊跟著他。
羅賢見甩不脫田柔,只得帶著她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鎮上的人們兩天沒看見他,正自著急,突然見他回來,自是欣喜,又見其身後跟著的田柔,均是笑著向他道喜。
羅賢雖然知道鎮民們誤會了,可一時也解釋不清,只是不斷苦笑。
如此過了數日,田柔始終沒有離開,到了夜晚,羅賢睡床,她便合衣坐在椅子上,好在她習武慣了,倒也沒什麼大礙。
日間羅賢教書,她便在院中練劍,只是二人交流依然不多,羅賢問她話,她也只是點頭或者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