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青寒伸手：“過來。”
房內早已上了暖爐, 兩人長發濕漉漉披散在身後, 晏蘇喚青寒坐在暖爐旁，添了幾分暖意。
青寒神態慵懶，挑起一抹長發在指間摩擦, 晏蘇見狀將她手上的長發放下，用梳篦將其理順。
仿若未覺自己腦後的長發已經打濕裡衣。
房內氣氛漣漪, 晏蘇的口氣卻是清冷的：“下次不許再去凈池了。”
青寒聞言只略微挑眉, 聲音微低：“記得以前也有一人幫青寒順發。”
晏蘇接過話茬：“那人呢。”
青寒沉默不語。
晏蘇隨之想到什麼也沉默下來。
青寒是只狐狸, 恐有上千年，那人，只怕早就仙逝了。
想到此，晏蘇抓著梳篦的手略微頓住，問道：“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從銅鎮第一次遇見開始, 青寒便待她與別人不同，幫她脫困，又追隨到京城，現在又為了她涉險去碧柳山莊。
晏蘇想不通其中緣由。
青寒從她手上拿過梳篦，面對銅鏡一點一點梳順長發，額間的硃砂隱隱做紅：“將軍認為是什麼？”
晏蘇輕搖頭。
青寒若是想走，別說是景玉宮，就是她在將軍府設下層層機關恐怕也難抓住，她留在自己身邊。
是心甘情願的。
晏蘇遇見過很多人，他們有各種目的，為名為利為權為勢，偏偏青寒遊離在這之外。
是以她不明白。
青寒見晏蘇困惑樣子有些好笑，銅鏡里的女子翩然身姿，揚眉淺笑：“將軍就當青寒也有目的。”
晏蘇星眸看著她：“是何目的？”
“你！”
青寒看著晏蘇慢慢吐出一個字，晏蘇抿緊唇往後倒退一步，青寒往她跨進，直到將晏蘇逼到裡屋。
晏蘇看她鳳眼裡笑意盈盈，額間硃砂比平日更為紅艷，燒灼她心。
青寒歪頭看眼，天邊擦黑，時辰不早了，她作勢往晏蘇跟前再進一步，晏蘇往後退一個踉蹌靠在圓桌邊角。
空氣中只聽得青寒輕笑聲音，泠泠悅耳。
紙窗半開，一道白影閃出去，轉瞬消失不見。
晏蘇慢慢直起身體，慢步往窗口走去，外面只有風嗚咽聲，暗黑，什麼都看不見。
青寒更是早就沒了蹤跡。
碧柳山莊內，無明公子的房間里顧采正小聲和歡兒道：“無明哥哥素來喜愛吃桂花糕，歡兒你先下去，我想給無明哥哥一個驚喜。”
歡兒見自聚遠樓回來便一掃愁眉的小姐，她也跟著開心道：“好，那歡兒就先出去了。”
顧采坐在圓凳上，雙手托著下巴處，桌子上的桂花糕擺放整齊透著香氣。
無明遲遲沒有回屋。
顧采這一等便是到了二更天，歡兒進屋喚了她好幾次，她有些置氣非要等到無明回來，歡兒是知曉她脾氣的，任性起來誰都勸不服，是以她悄悄退下。
月牙上樹梢，無明房內有微弱火燭跳動，顧采趴在圓桌上閉目假寐，耳尖的聽到門響動聲，立刻站起身轉頭道：“無明哥哥，你終於……”
話未說完便看到眼前出現一人，膚白，臉色陰鬱，見她看來便五指直接扣住她脖頸，顧采驚覺疼痛，手指立刻蜷縮起！
“楚燁！”
無明進門便見到如此場景，他大驚立刻叫道：“放開她！”
楚燁仍舊右手扣住顧採的脖頸，只要稍稍用力便可以掐斷她纖細脖子，顧采身體止不住顫抖，梨花帶雨狀：“無明哥哥……”
無明見楚燁的神色不善，他沉下臉冷聲道：“楚公子，放了她。”
楚燁手指用力幾分，顧采頓覺呼吸困難，她張張口沒法出聲，楚燁幾乎咬著牙道：“無明公子，這人放不得。”
無明見楚燁不為所動，他抬手就將佩劍的劍柄往楚燁踢去，頓時有劍氣襲來，楚燁往右閃躲，鬆開了扣著顧採的手指。
顧采脫離魔抓身體立刻癱軟在地，無明適時將她攬在懷裡，面對楚燁的冷眼他只道：“得罪了。”
無明抱著顧采便出了門。
身後楚燁眸色深沉，雙手握緊背在身後，一臉的寒意。
歡兒見到無明抱著顧采還未覺發生什麼事，只以為自家小姐在無明公子房間里等太久睡著了，她往前兩步道：“小姐，奴婢和您說了您鐵定會睡覺您還不信。”
顧采沒說話，無明抱著她直往前走，采兒跟在後面道：“公子，小姐為了送您桂花糕一直在您房裡等到現在，您可要好好嘗嘗。”
無明的身體頓時愣住，抱著顧採的手指用力許多，顧采因著剛剛那事沒回神，面色蒼白，無明低頭看眼，滿臉愧疚。
歡兒見無明停下腳步有些疑惑道：“公子怎麼了？”
無明狠狠閉上眼復又睜開：“無事。”
他將顧采送回房間里，顧采始終拉住他袖子口，一直到房間后她才小聲說一句：“無明哥哥，我怕。”
無明笑的溫和，眉目儘是柔意：“采兒別怕，無明哥哥在這，你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