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在說服自己,晏蘇是她救命恩人,且後來相遇也是她強求的。
要說利用。
也是她湊上去被利用的。
她鑽牛角尖的時間太長了,剛剛走出來時很茫然,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產生質疑。
無明哥哥謀反,縱然不是晏蘇,也會被下個人所滅,那她會像恨晏蘇般恨其他人嗎?
不會。
她不會。
正因為是晏蘇,正因為是她們之間有過曾經,所以她的惱恨才來的如此之快,讓她沒有招架之力。
甚至讓她失去判斷是非的能力,讓她迷失。
顧采這幾日在寢殿里翻來覆去想了很多,追根究底,她並不是在為無明復仇,她是在替自己不甘。
她想要和那人永永遠遠記得自己。
哪怕是用這種怨恨的方式。
可在晏蘇拿出那枚玉佩時,顧采心中所有怨恨都被輕易化解了,她說不清瞬間湧上胸口是什麼感受。
但是她知道。
她錯了太多。
墨色鋪天蓋地,天邊晚霞漸斂,周身寂寂,顧采站在寢殿里,聽到歡兒道:“娘娘,皇上說,讓您好生歇息,她今日歇在御書房。”
顧采垂眸,寒意褪去,她道:“好。”
半夜,晏蘇的偏殿里傳來聲響,是人的腳步聲,晏蘇瞬間就睜開了眼睛,眸色清亮,她以為來人是靈月。
萬沒想到。
會是顧采?
顧采對上她目光低頭,她跟高連來過一次,自然知曉怎麼避開侍衛的探查,她見晏蘇的目光依舊定定看自己,她道:“晏將軍,別來無恙。”
她態度磊落,晏蘇從花木床上起身,對她道:“皇後娘娘怎麼來了?”
顧采往前走近兩步,燭火映照在她精緻面上,不甚真切,她道:“來有一事想要相問。”
晏蘇低頭:“微臣整日關在這處,豈會知娘娘的問題?”
顧采抿抿唇,她這兩日旁敲側擊想讓晏瓊打消和親的念頭,但一無所獲,甚至今日皇上不惜搬出高公公堵她的嘴。
她是在告訴自己,再商議。
下場就和高公公一樣。
就是再偏寵也不能左右她,更何況她的這個寵,還是假象。
顧採收斂皇后姿態,她直接道:“晏將軍是在責怪本宮沒攔下和親嗎?”
晏蘇站在她面前,伸手撥了燭火,頓時房內明亮許多,她披衣站著,道:“不是。”
這幾日宮中沒動靜,她早就心知肚明。
晏瓊是打定主意要讓晏卿去楚國了,就是顧采都左右不了。
她讓青寒帶趙貞和安安走之前就想明白了。
晏瓊這是滅了宰相府後給她一個警告,晏卿和親,她是在告訴自己,以前她的放肆,是她容忍的。
一旦她不容忍,那縱使那些舊情,分文不值。
且晏林說得對,這些年她在邊關屢立奇功,將軍府聲望一日比一日高,晏瓊尚且容不下宰相府,怎麼會容忍下,她?
她知曉,若是不走。
下場只怕會是下一個顧宰相。
她回京並不是制衡顧宰相,而是晏瓊想把他們‘一網打盡’。
晏蘇坦蕩蕩,顧采也不拿捏,直道:“晏將軍,皇上是不是想對宰相府動手?”
她眉頭皺起,問的直白,晏蘇低頭看她眉心,道:“娘娘這麼聰慧,皇上想做什麼,豈會不知?”
顧采往後退步,果然是她想的那樣!
她張張口,繼續道:“那為何讓我進宮?”
除掉宰相府有千萬種辦法,為何偏偏讓她進宮?為何讓她寵冠六宮?
晏蘇冷冷道:“娘娘,顧宰相有句話時常掛在嘴邊,若想挫其銳,必先揚其威。”
不過寵一個皇后而已,既能讓顧宰相放鬆警惕,還能神不知鬼不覺斷掉他右臂,出征一事,是顧宰相提出的,皇上不過應許。
在顧宰相看來,皇上這是聽話的表現。
但是卻正中皇上下懷。
知曉了皇上和楚翰的交易,她甚至相信,這場出征,不過演的一場戲。
用成千上萬士兵和百姓的血,演了一場戲。
可惜顧宰相,只怕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顧采聽了晏蘇的話卻只是搖頭:“不對,不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