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紀貴妃被賜死, 念及紀大人年邁,是兩朝元老且幾番為國出生入死,整個紀府流放維州, 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
京城裡人人都道紀貴妃心腸歹毒,居然對太後下手, 有傳言是因為沒立她為皇后, 後宮中她本就受寵, 又頗得太后歡心,雖皇上無意立她為後,但整個後宮也就她父親是兩朝元老,位高權重。
所以她坐上后位,是無疑的。
更有甚傳言太后大壽過後便要立她為後, 哪知皇上被顧宰相的千金迷住,堅持要立顧採為后,那段時間太后還卧床在病。
後來顧采坐上后位,紀貴妃心中生恨,她動不了皇上,便轉頭對付一直愛護自己的太后。
民間傳言眾說紛紜,各個版本傳的神乎其神,誰都覺得自己在理。
而晏蘇聽到這樣的傳聞沉默不語,莫不是太后見她不肯接受后位才讓晏瓊立紀貴妃為後?
那紀貴妃就更沒理由毒殺太后了,這不合理。
太后之死疑點重重,晏蘇在府中思索片刻決定還是去趟宮中,晏林見她終於走出房門幾步上前道:“二妹去哪?”
晏蘇垂眸:“大哥,我想去宮裡。”
對於當初晏蘇沒有交出靈狐晏林到底也是置氣的,他道:“別去了,宮中既然找到真兇,皇上又閉門不出,你去了又能作甚?”
晏蘇站直,眸色堅定:“大哥,你不覺得太后的死很蹊蹺嗎?若說是舊疾複發無力回天,我也認了,偏偏說是紀貴妃毒殺的,紀貴妃素來與太后交好,怎麼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晏林聽了她一番話無奈道:“二妹,大哥是不懂帶兵打仗,也不懂什麼計謀,但是大哥知道,對於有些人而言,後宮就是戰場,至於你說的紀貴妃與太后交好,你覺得皇上會不知道嗎?”
“可偏偏皇上沒繼續追查,而是賜死紀貴妃,並將紀府流放,你覺得是為何?”
晏蘇臉色微驚,不可置信看著晏林:“紀大人在朝中,如何?”
晏林定定看著晏蘇:“紀大人之女乃是貴妃,他又是兩朝元老,說話頗有分量,你說他如何?”
只怕是擋了某些人的道。
這才不除不快。
晏蘇雙手握起,眸色清亮:“既如此,我更要去趟宮裡。”
晏林見晏蘇執拗,他道:“隨你吧。”
她去宮裡,見不見得到皇上,還是一回事。
晏蘇準備進宮,青寒在正廳與晏卿閑聊,見靈月匆匆忙忙走進來她道:“怎麼了?”
靈月急道:“小姐,晏將軍又要進宮了。”
上次從宮裡出來滿手傷痕,靈月對於進宮二字完全沒有好感,這番聽說又要進宮她便匆匆趕過來告訴青寒。
青寒聞言站起身,就連晏卿都跟著起來,晏卿看向靈月:“二姐又要進宮嗎?”
靈月忙點頭。
青寒已經先一步走出正廳,晏蘇剛到大門口,青寒從後面喚道:“晏蘇。”
晏蘇回頭,見青寒站在石道上看著她,日光直射在青寒身上,有些刺目,晏蘇眯了眯眼睛,聽到青寒道:“早些回來。”
“好。”
似是承諾般,晏蘇點點頭,青寒並未再多說什麼,只是目送晏蘇離開將軍府。
宮中依舊是原來的樣子,丫鬟太監來去匆匆,晏蘇長驅直入到了晏瓊的寢殿,高連候在門口,他見到晏蘇驚詫道:“晏將軍?”
聽聞晏將軍在家休養兩日閉門不出,沒想到這就突然來了宮裡。
晏蘇往高連輕點頭道:“我想見皇上。”
高連搖搖頭,自從皇上將自己關在寢殿里,先不論多少嬪妃來看望,朝中大臣也曾跪在門口祈求皇上龍體安好。
奈何皇上愣是不出寢殿一步。
是以高連聽到晏蘇這樣的要求也只得無奈搖頭,他們都盼著皇上能出來,但是皇上心傷未愈,只怕暫時不會走出寢殿。
晏蘇也知道高連的難處,她長身玉立,站在寢殿門口便道:“皇上,晏蘇有事稟報!”
寢殿里無絲毫聲音傳來。
高連抹了抹額上細汗,他道:“晏將軍,您就別嚷嚷了,皇上因太后的事情心傷,您再吵皇上該覺得煩躁了。”
他明面上是斥責晏蘇別在吵鬧,實際上也是怕皇上聽到治罪。
雖說現下真兇是找到了,但是若當初晏將軍交出靈狐,解了太后的舊疾,那紀貴妃就是想下手都沒機會。
所以高連擔心,皇上若追根究底起來,怕晏將軍也難逃其咎。
就在高連話音剛落,寢殿里傳來低沉的聲音,晏瓊道:“進來吧。”
晏蘇和高連對視眼迅速移開視線,她提步推開門走進去,寢殿里有些暗,烈陽似是忽略了這處,顯得陰冷。
晏瓊正坐在圓凳上一杯接著一杯飲酒,她面色緋紅,嗓音沙啞,見晏蘇進來便道:“來了。”
“嗯。”
晏蘇也未行禮,只是在她身旁坐下,晏瓊將杯子砸在晏蘇面前,呯的一聲,晏蘇神色未動,晏瓊道:“來陪我喝喝酒。”
她氣息不穩,眼神迷離,不復高高在上的君王模樣,倒有幾分長公主之態。
晏蘇沒接過杯子,也沒喝酒,她只道:“皇上,微臣覺得太后之事恐怕另有玄機。”
晏瓊握著杯子的手頓住,她側目看晏蘇,冷笑一聲:“玄機?”
“什麼玄機?”
她仰頭喝下烈酒,側顏精緻,脖頸白皙修長,喝了酒的她褪去剛硬,多了幾分柔媚,她道:“難道不是你抵死不肯交出靈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