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黎原想著在此等晏蘇歸還靈狐,剛抬頭便被高連一瞪,他頭縮起也退了下去。
直到御花園裡都沒人了晏瓊才道:“阿蘇,你這是為何?”
晏蘇手上抱著虛弱的青寒,聲音有些沙啞:“皇上,微臣記得從邊關回來時您問過微臣想要何賞賜。”
晏瓊記得這回事,當時在朝堂她問晏蘇勝仗后想要何賞賜。
她說只願太平盛世,國泰民安。
那一刻的晏蘇讓她覺得,許讓她上戰場是對的,她能守得住晏國,縱無官爵加身亦光芒萬丈。
許是想到這些晏瓊的臉色有些和緩:“朕記得。”
晏蘇抬眸看著她:“那微臣現在有了想要賞賜之物,請皇上將這隻靈狐賞賜給微臣。”
她話音剛落高連往晏瓊身側道:“奴才倒是有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晏瓊正被晏蘇氣到,聽到高連的聲音抿抿唇:“說。”
高連低頭道:“依照奴才看,太后的舊疾是耽誤不得,晏將軍可將靈狐獻出來,至於賞賜,晏將軍先前在戰場委實勞苦功高,后又有查明敵國尖細,功不可沒,若是再藉此機會,晏將軍獻出靈狐解了太后舊疾,更是大功一件,封賞該厚。”
“如此太后高興,皇上和將軍也無需爭執。”
晏瓊聽了高連的話垂眸道:“高公公覺得該如何封?”
高連低頭笑笑:“奴才不敢置喙,但奴才覺得,前有懷德將軍封平定侯,晏將軍三件大功,貴為護國大將軍,又心念百姓,不如可封平安侯。”
晏瓊就高連的話思索半響,她又看了看晏蘇懷中的靈狐,若是她能交出靈狐,實為大功一件,高連的話句句在理,即可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又能讓晏蘇心懷感激。
只是……
晏瓊有些猶豫,俏顏上似有糾結,高連見此瞥眼晏蘇,示意她該說話了,晏蘇接到高連的意思抱緊青寒道:“皇上,微臣所做皆是為了我晏國,從無半分妄想,今日同皇上所提的賞賜也是迫不得已。”
“微臣,不能沒有這隻靈狐。”
她話剛說完懷中的青寒好似醒了般,只是沒睜開眸子,尾巴在晏蘇的胳膊上饒了幾道,晏蘇手指放輕柔,見她如此乖巧心軟如水。
眼見晏瓊都要應下自己了,晏蘇說出口的話差點沒氣死高連。
就沒見過這麼不開竅的!
只是他的惱意只敢默默在心裡發泄不敢抖露絲毫,晏瓊聽完晏蘇的話雙手背在身後:“如此說來,晏將軍是如何都不肯交出靈狐了?”
晏蘇知曉晏瓊,若是她退一分晏瓊便會進一分,是以她抱緊青寒道:“皇上,微臣交不出。”
“晏蘇!”
晏瓊直吼其名,身後的高連抖了三抖,忙道:“皇上息怒,晏將軍只是一時沒想通,奴才這就勸勸。”
“滾出去!”
晏瓊轉頭便對高連道,怒不可遏的模樣。
高連嘆口氣退下,從晏蘇身側經過時拉了拉她衣角,晏蘇明白高連的意思,若是其他事情她斷然不會這麼衝動,更不會和晏瓊起爭執。
但是現在若保不住青寒,只怕再也見不到了。
剖皮削骨,她光是想象一下就覺得疼如骨髓,青寒,她怎麼捨得。
她在晏瓊面前站的筆直,手上始終緊緊攬著靈狐,對晏瓊的凌厲視線寸步不讓,兩人在僵持。
晏瓊從小到大其實極少見到晏蘇固執的樣子,她性子素來溫和,母后就經常說她性格沉穩有母儀天下的氣度,是以她以往總是喜歡逗她。
偏生晏蘇總能一眼看破她的小伎倆,讓她覺得沒趣。
直到父皇堅持要立她為後,晏瓊才知曉原來那人也是極其固執的,她寧願跟著老將軍上陣殺敵都不願意回京城,不願見她,更不願接受后位。
她固執起來,晏瓊有些怕。
而此時,她又見到了固執至極的晏蘇。
夜裡風大,晏瓊的風衣被颳起,在寂靜的空氣中有幾分聲響,她臉色逐漸僵硬,語氣漸冷:“晏蘇,你就眼睜睜看著母后每日因舊疾疼痛而不管?”
“母后自小便視你如己出,區區一隻靈狐,你便忘了母后對你的恩德?”
晏蘇站在原地,被寒風吹得臉煞白:“太后對微臣的大恩大德微臣不敢忘,皇上要用靈狐看病微臣願親自去崑崙窟。”
晏瓊冷笑一聲:“親自去?”
“朕如何信你?”
“你尚且有靈狐而不肯獻出,此番若是親自去又無功而返呢?況且御醫說了母后舊疾嚴重,若是再拖下去時日無多,晏蘇,你當真為了一己私慾要置母後於不顧?”
晏蘇聞言身體顫動下,晏瓊繼續道:“晏蘇,你不要逼我。”
她明眸里有陣陣寒意,似冷箭射在晏蘇的面上,薄唇輕啟呵道:“來人!”
高連迅速帶了幾個侍衛進御花園,他見兩人還是冷臉相對垂下眼瞼,晏瓊道:“給我從晏將軍手上奪下靈狐!”
幾個侍衛紛紛互相看眼,見到晏蘇的冷漠神色都不自覺咽口水,高連緊張的手心冒汗,晏蘇倏地開口道:“皇上。”
聽到晏蘇開口,晏瓊和高連俱是臉色一緩。
晏瓊轉頭看她,只聽得晏蘇道:“皇上,您若執意要搶走靈狐不如拿微臣的命一同去做藥引子吧。”
她語氣頗有幾分豁出去的氣勢,晏瓊被她說的話一堵氣道:“好,好,好啊!”
“朕就遂了你的心愿!”
晏瓊雙手握在背後,身體崩直,側顏涼如水,剛想說話高連小聲道:“皇上息怒,您何故與晏將軍置氣呢,晏將軍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曉,氣壞了自己的身體不值當啊。”
晏瓊冷笑一聲:“她如今為了一直狐狸的生死置母後於不顧,還會念及朕氣不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