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那滴翠亭里幾個優伶,其實都自持有些顏色,又是技藝傍身,為這等天侍奉,便是以色藝雙侍,也是常理,除了個別貞潔驕傲之人,實在都鳳之心,卻不想只有一個蕊官當日以蝶舞之姿得趣恩寵,一路都已經之貼身奴兒,比著眾人何止高了一頭,總未免有羨慕之色。
難得弘晝涉淫行,只是本份上叫唱演,如何不賣力。
在那滴翠亭里傍著琉璃水戲的檯子本喚作觀音台,倒是芳官上頭領唱了一出新鮮的《歸來燕》,卻不肯展才,只胡亂跟著舞了幾個身形媚態,便叫演戲,更有個柔媚,領著豆官、藕官兩個作演個《貴妃醉酒》,小小年紀,妝點起來那妃風姿,卻是三分嬌媚,七分俏皮;又是嗓音清亮,妝容娟秀,一時興緻都起了,倒好似忘了適才之事,更叫擺了台桌,一邊用些酒水,在滴翠亭之觀音台前賞看。
到了申時才盡興,他本來是滿腔的慾念,台上幾個嬌媚小女,只是酒上頭來,略略有些疲憊倦困,才只罷了,女孩子卧房裡胡亂歇得中覺,倒也未曾奸玩女奴,只隨手一招,便命最近的文官脫去楊妃戲袍,只穿貼身小衣,入被窩來陪伴著由著自己玩一番,更胡亂輕薄折辱幾下,陪著枕席眠歇罷了。
那藕官、芳官等了裡間,也未免有三分抱憾。
卻可憐這文官,既逢機緣,主人招著陪侍,到底有一番處子嬌羞不勝,總以生涯將盡,終究要遭男人淫辱姦汙了,哪知摟到被窩裡只是胡亂輕薄雖說要緊皮肉都被弘晝摳磨了,但是自己尚在怯生生等著主人進一步弘晝鼻鼾雷動,此刻心頭,也不知自己是該恨該羞,該喜該怨,也不到底難動主子之心,還是該幸自己又得一度未曾遭奸失身,只幼小身男人親近又別有那一等異樣滋味,此中纏綿又是未極宣洩,渾身滾燙里睡得著,亦難一一細述。
卻不說弘晝裡頭摟著文官歇中覺,外頭自然有金釧兒、鴛鴦、蕊官三個在抱弘晝醒來伺候。
蕊官其實眼尖,瞧見戲班裡最是嬌俏的齡官今兒又不,知道她向來性子倔強,也不知是恥於落在自己身後,還是羞於見弘,只是也只好裝沒瞧見不肯提起。
只是弘晝是尊貴主子,凡事自然是隨心所欲,慾念起了便胡鬧,一時懶怠便既是此刻歇息在滴翠亭里,上午喚了香菱之事,迷濛酣睡之中,早已及;鴛鴦、金釧兒卻都是辦差的奴兒,如何能不記得早晨主子吩咐讓寢之事。
她二人也心細,一面乘機打發人去寶釵去尋些話題說項,只屋主知曉弘晝之意,但是又叮嚀要軟和述說,只怕鬧得周張了惹了寶酸;一面自然去小丫鬟回顧恩殿里叫留守的玉釧兒備著伺候。
那蕊官,她卻到底是女伶出身,也是有心學習這等侯門大丫鬟伺候主人的套鴛鴦問道:" 姐姐,左右是主子吩咐香菱服侍……自然是主子讓怎幺又有什幺可以讓玉釧兒預備呢?" 鴛鴦聽著,倒是小臉略微羞紅了一紅,才笑道:" 我們也是白囑咐一句。
其日日在園中住著。
更沒有那一等定性規矩。
即說讓香菱姐姐晚上陪侍知我們幾個怎幺替主子張羅安置才妥帖呢?" 她見蕊官似有不解,心下也是可嘆;弘晝雖對自己上下其手、其實淫玩褻弄出,連奶兒、口兒、臀兒都細細碎碎被主人淫辱過,但是到底未曾破;可憐自己雖則名義上是主人性奴,以風月事體侍奉主人是本份,但黃花處子,居然還要這等在主子之性趣枕席上為主子這般用心,也是;何況這等用心還是替其他女子並非自己,也是未免自有一份不得告一時也只好笑著低聲解說道:" 主子說讓香菱姐姐陪……那自然香菱殿里候著才是。
只是光候著不是,也該換件妥帖的衣裳,添主子情趣我想著香菱早上給主子瞧見才起了心,她早上的衣裳難免主子就喜歡,她,讓她自己好好斟酌才是……可憐見的園中女孩子,難得主子召寵好在這等要緊事上失了主子歡心……還有,也不知道主子何時才回顧回得早了,自然也該讓香菱一併陪著用晚膳。
即如此,恐怕便不好自難保主子要她伺候一起洗浴呢……再則,主子這會子歇在這裡,適才好似得意,保不準醒過來又不足,還要滴翠亭里的誰伺候……便不歇是一樣,若等會子回去晚了,主子隨心所欲之性子,若是晚飯在其他時酒飯憨足的,難保在哪裡用飯就在哪裡歇了,左右哪一房哪一殿不,嬌娃如雲的;主子早晨隨口吩咐,晚上卻要賞用其他人……也是主……若一時真忘了,也要想好如何安置香菱才好不是……" 蕊官聽得愣愣的,想起弘晝真是這做派,若是晚間回去晚了甚至在其他房裡事。
如同那日去櫳翠庵,奸玩了妙玉都睡在庵里了,卻又深更半夜忽顧恩殿陪……當真是隨性所欲,任意妄為,興之所致,搓弄園中女奴真有這一出,也只可嘆香菱命苦無奈了。
此刻方知弘晝隨口一句,鴛竟是想得這許多,更是賓服二人心細,才要好好說兩句敬服的話,卻轉過身子,對金釧兒只道:" 妹妹你今兒是怎幺了?倒好似半日失神,…" 金釧兒本也是獃獃出神,聽鴛鴦問起,見蕊官自然也瞧著自己,只是眉心憂語。
蕊官更是疑惑,鴛鴦已是說道:" 別不是早上那個什幺官兒來說的什幺柳湘蓮的事……妹妹你倒唬著了……其實到底不王你我的什幺家小妹妹自己沒臉……主子既已經處置了她,和園子里按說沒什幺王怎幺好似挂念著一般……" 蕊官也一旁問道:" 那什幺柳湘蓮便是捉到了,也不過是剝皮抽筋什幺的小妹妹既然做出這等叛主失身的事來,主子萬萬也不能饒了的,只金何必上心,難道那尤家小妹和咱們還有什幺首尾關聯不成?……" 哪知金釧兒左右看看,默然片刻,湊近二女輕聲道:" 是也不王我們幾個首卻知道一樁事兒,心裡卻有個疙瘩……" 二女忙問什幺事。
金釧兒又才聲若有無慘然道:" 那姓柳的和尤家小妹的事就別提了……只是今的那對鐲子……碰巧我卻是知道的……" 鴛鴦都是一愣,本來依著她不過是凹晶館里的珠寶被那戲子拿去充了財物變賣罷了,哪知金釧兒,倒好似別有內情,也便心頭一緊,問道:" 你知道?" 金釧兒點點頭道:" 那是巧事,幾個月前王府里特地送來,那時我們還沒在趕巧我在西門上替紈小姐要些東西,見我順路,便叫我去帶著送的,道這幺一對鐲子,卻是主子特地賞園子里的……" " 給誰的?" 二女都非笨人,此刻都已聽出事有蹊蹺,都不由問出聲來。
金釧兒怯生生四下又是一瞧,好半日,牙縫裡崩出兩個字來" 情妃……" 一時三女都是唬得沒了聲音,各自默謀。
鴛鴦心細,這才回味察覺弘晝今兒其實心境頗有一份古怪阻冷,才要開口辨析安慰二人幾句解解心寬,廊上腳步聲起,金釧兒在鴛鴦、蕊官手心裡都捏了一把,只叫她二人看時,卻見是那派去尋玉釧兒回話的小丫鬟卻已然又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