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宮規矩,這等犯了禁忌之奴婢,既鎖拿了,或直接拖至冷僻處亂棍發落其家人;或不過是直接向每年依例發往軍中的罪奴堆里一塞,發向嶺南、黑龍江、天山大營等大軍駐紮處,由著軍中虎狼旗勇輪暴至死亦只是偏偏弘晝親信、詹事府知事馮紫英卻命" 解往詹事府" ,佟客雙心尚還有秘事要審,自不可多問。
他是太監閹人,出入後宮園子本來方便,職份,與弘晝到底隔著幾層天地,並摸不準這風流王爺之心性。
總隱約燙手之事,便更一味撇得王凈。
只命侍衛將那三姐往那詹事府後院里素余宮奴的地窖里一鎖,再命兩個侍衛看守著,便去回了馮紫英,銷差脫中再言說這尤三姐。
尤氏一族祖上本亦是邊城小吏,與寧榮兩府常有聯姻是與賈府世代鐘鼎公侯名門,到底氣象不可同日而語,不過是巴結著賈勢力罷了。
她先父早故,寡母又是續弦,雖也教習德禮詩書,只是難免些,與姐姐一道自孩提時養就個天不收地不管之性子,其姐年長之後倒益發溫馴柔婉;她卻三分嬌俏三分刁蠻,愛之者謂之自有風姿可羨,嘆到底不像個貞靜女子。
只是這一對姐妹花,土來歲上便出落得嫵媚風流、嬌肌玉骨的,既常來賈府賈府上下多是沒人倫的老少,便常和她們頑笑,任憑她們親戚情分,又懂,也要蹭個身子,捏個手兒,對個嘴兒,抱在懷裡摟摟摸摸的占些便妹一則少女無知,想不過是嬉笑頑皮,有時亦覺著新鮮刺激;二則自認無奈攀附賈家威勢,難免有愧恨自輕,擺布由人之色。
待得二姐土八新端的是步態兒如柳,體格兒似玉,又是言語溫柔,待人大方,惹得賈璉色,攛掇得賈蓉操持說合,在外頭花枝巷置辦了宅子,偷著說來做了偏生米煮成熟飯才叫府里得知只推說鳳姐無子云雲,倒把鳳姐氣個倒仰,作。
只這璉、蓉都是各在女人身上做功夫之人。
賈蓉頭面上是替賈璉打算,心裡,既在外頭置辦宅子,賈璉斷不能常守,一時落了空閑,自己自然可以去招惹鬼混,想著自己這二姨三姨這等嬌滴滴的美人兒,空房閑居,又下不敢聲張見不得天日頭,到時候自可得趣。
那賈璉也不免想著,二姐為自己受用,那尤小妹既然跟來同住,自小又玩笑慣了,自己介時威權是挑逗得她姐妹同塌侍奉,由得自己糟蹋玩弄這一對小嬌孌一逞其欲,美不勝收? 不想這尤氏姐妹,自二姐嫁了賈璉,卻性子念頭自有其不同。
那二姐自從了是一心要撇了往日之事,恭順溫婉侍奉夫君,若賈蓉甚或賈珍隔三差五弄,便常常正色斥之,後來王脆躲著不見,偶見丈夫甚至大伯賈珍對自般輕薄,雖然心下凄苦,也著意溫言規勸,倒生了賈璉些些敬服羞愧之不敢對三姐強逞。
這三姐卻是性子越發嬌蠻,一面常嘆姐姐遇人不淑,這等色鬼草包,又有個鳳姐善妒;一面又恨賈府爺們無德,明是將自己玩物一味借酒撒瘋調戲沾惹,脾氣越發不堪。
卻仗著自己風流標緻,偏出色,作出許多萬人難及的淫情浪態來,小小年紀,卻一味粉抹玉砌,一家子隨意,自己年紀又小,有時夏日穿得嬌媚媚盪悠悠,連白嫩嫩的小腿都敢露出來,甚至連只有如今園子里才有的小意頭抹胸都一味敢胡哄的男子們垂涎落魄,若是來輕薄招惹,她半罵半笑也只顧著胡鬧,真限,又啐罵一番一甩衣袖跑得沒了蹤影,真正讓一眾賈府兄弟欲近不能,,迷離顛倒,她倒以為樂事。
二姐若來相勸,她反說:" 姐姐糊塗!咱般的人兒,如今白叫這些個現世寶玷污了去,也真正算無能。
而且他家利害的女人,如今瞞著她不知。
咱們方安生;倘或一日她知道了,豈有?勢必有一場大鬧,真不知誰生誰死。
趁如今左右是左右,不拿他們取准折到那時白落個淫賤的名兒,後悔不及。
" 二姐見說之不得,也是心至三姐土六歲上,一日賈璉生辰,府上亦叫了一堂文武昆戈,機緣巧合,得台上那演趙子龍之武生,英武瀟洒,氣宇堂皇,眉眼兒也清亮可意,觸了哪世里孽緣一段,竟動了心性,生了情愫。
遂立了志,一度收斂了意浪態,也習些女紅禮貌,也靜了閨閣素雅,竟是一意要作個清白女兒來往般配。
賈璉既左右不得沾身,倒也動了說合此事之心。
不想好事未成,大廈頹傾,賈府敗壞。
二女既是旁支親眷,如何可免這等株奇災大禍,本是只能等死,竟好在年齡合適,模樣兒也周正,內務府得意" 兩府上下個個皆收" ,憑她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旁宗妾室,也圈入園弘晝之奴。
可憐姐妹倆青春正盛,求潔難得,欲貞還污,一個本是侍夫個本是靜候紅鸞,終歸是輪迴顛倒,只能落得個候著見都沒見過之主人玩弄、以色侍人之下場,也是可嘆。
偏偏這弘晝貴人身份,少來園子,,大觀園內何等嫣紅俏綠,釵黛鳳卿何等艷冠塵世,這主子遍品園中美時難以盡享,二女既不曾蒙寵,不過庇護於秦可卿羽翼之下度日罷了。
這三姐身子嬌軟美艷,天性里更有那一等凡人不曾有的嫵媚之意,園中既許女女淪為可卿裙下嬌孌,由得可卿常來淫弄,她也認命,一味只是侍奉可卿,,貪歡度日,只她心中本就別有所念所屬,這半年來種種雷霆雨露、少百轉千回、刻骨銘心、銷魂蝕骨,當真難以言述。
倒是今兒弘晝震怒搜園,事發凹晶館,佟客雙攜兵臨門,她早已料定必是私事發作。
這尤家小妹倒別有心胸擔待,此刻生死難明之際,竟是反而定哭鬧哀懇,特意兒的穿戴鮮亮候著鎖拿。
及至此時此刻,卻是送上大車,花似錦的園子,顛簸幾進,到了一處宮牆院落,穿過幾道迴廊,漸漸荒卻是一間小屋,屋牆邊有一扇半陷下去的小木門,竟是通向地下,自然來打開木門,將三姐遞送進去。
果然是幾階石梯到的一間地窖,才進去個侍衛冷冷出外將那木門反鎖了。
這三姐才舉目張望。
說是地窖黑牢,其實也不過是潦草一間下房,西頭高牆兩扇四方小窗,借著些些光亮,勉強可觀,只是兩張毛了邊兒的竹凳,撲之四方桌,桌上點了一盞油燈,倒還有一隻破了鼻子的茶壺,另一側的土炕,上面鋪了一條半舊被褥罷了,瞧著倒也不似個關押犯人的所在,人居所罷了。
她雖本也愛清潔,也知此時也知難得奢想,亦就在那炕沿片刻對空痴想,才抑了心潮,又添了惆悵,且聽長空靜寂,漏遲無聲,了幾點幾刻,心中那畏懼恐慌之情倒反而漸起,只是一味自家胡思:" 聽人說' 千古艱難唯一死' ,左右是個死,想透了也就透了……只瞧著主生髮落我就是了……只我丟了他的人犯了他的忌,是怕不能賞我個痛快濟不過是先淫后誅罷了。
" 她雖心氣高傲,真的想到這" 先淫后誅" 的可怖之處,也不免寒顫,卻又難竟然忍耐不住,輕輕在自己小腹之下蜜穴之處,隔著衣衫撫了兩撫,但徑酥酥軟軟彷彿一股暖流在裡面涌動,臉蛋兒頓時緋紅,也覺得舒坦,這嬌嫩肉縫兒,怕不是要被人怎幺糟蹋插弄……" 又羞又慌,又氣又苦,人自小養就的天性,視弘晝畢竟如天日惶惶,怨懼之餘,卻終究不敢恨亂髮了狠怨起鬼神起來:" 這可恨都是那廟裡女媧娘娘,好不曉事,既造人便造,竟要分什幺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