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大觀園記 - 第115節

月姝仍然是恭謹以目視地,正色點頭道:" 是,是奴婢沒回清楚,是寶親王訪,還有詹事府馮大人陪著,說是……來探望主子的傷勢。
門上的太監便攔駕,已經差人去回兩位妃子了,只是奴婢想著寶親王……是貴客,不合,便是回了兩位妃子,還是要來回主子示下的,如今馮大人陪著自滴翠亭那裡緩緩繞著過來……主子……吩咐在哪裡見合適?" 弘晝這才恍然大悟,這月姝果然貼身隨著自己久了,乖巧知事,最曉得輕重。
論起來,今日自己其實是" 自馬上跌落,回園子靜養傷勢" 的,弘曆既來探病,是要在病榻上相見才妥當。
以弘曆之身份,雖無明詔,實則是朝野公認六部裏手握實權之皇阿哥,身份尊貴無比,實實叫" 一人之下,萬人之便是弘晝,也需恭謹兄事。
既來探病,沒有個阻攔的道理,故此月姝亦不是否要見" ,而是委婉問來" 在哪裡見合適".再一層,這大觀園又非正經則論起來勉強也只能算是弘晝之行宮別院,算起來,便是連王熙鳳秦可身份也不過是罪余之奴,等爾下之人,這園子里又沒有甚幺身份體面的,以弘曆之身份,既然來拜訪,園子上下其實連個夠身份去迎接的都是也虧了那馮紫英機靈,亦不知在哪裡得了消息,截了弘曆,說是" 陪著,其實還是以奴才身份去替弘晝迎接,這才勉強合適不曾失了體統。
只是要迎來正殿,二層上弘晝此時應該" 有傷" ,三層上亦難辨這弘曆來意,姝如此謹慎小心請示。
弘晝低頭一思量,若說見這位皇兄,自然是在顧恩殿寢殿合適,自己少不得傷勢病態來。
只是一則,自己本來無事,此時勉強裝來外傷未免太裝模則這弘曆身份特殊,非常時節來此非常之地,必有所圖,總要說個話兒三則他到底是個風流性子,回頭一望,那黃紗綉塌上此時還軟綿綿香噴自己方才姦汙破身之少女,雖然性奴被奸是份內之事,但才開苞新紅,今要說就此驅趕了就走,也未免顯得自己太不知憐香。
他左右一思忖有了計較,便笑著對月姝道:" 不妨事,既然是四哥來,也不就去書房見他,我換身衣裳去接就是了,你讓門上去幾個太監引路,讓四哥來顧恩殿書房就是。
" 轉過頭,對卧榻上妙玉亦笑笑道:" 你且躺去辦正經事……" ,那妙玉也不作答,只羞著低頭,弘晝想想便知自己清楚,自己雖然才用了妙玉身子,既命下人替她沐浴凈身又在顧恩殿寢,怕不是自己尚未盡興還要享用,妙玉辨不得自己的心思也是有的。
只逞洩慾,此時些些倒有些憐香,身上又覺著倦倦懶懶的,便笑著溫言寬 你就這裡且安安穩穩睡一覺,若醒了讓丫鬟們伺候著回櫳翠庵也就是了。
本王今夜……不回來了,你只佛祖菩薩得滿口胡謅,這會子也沒功夫駁你,沒得得作那些態度來,今兒個本來是會詩做秋雨,你和那林丫頭託辭沒來,頭也沒做得,倒是雲丫頭他們作得好……本王卻未盡興,晚上我自去尋者雲丫頭伺候便是了。
" 似自言自語又似吩咐調笑,才說著,月姝已去了太監,並引著鴛鴦、蕊官二女進來。
三女見房內春意正濃,想笑又不候著弘晝換了一身正紅色麒麟滾雲阿哥袍,扎一條白玉九節珮腰帶,換毛靴,打點一新,弘晝估量了時候差不多了,才撇下妙玉出了寢殿,往院門去,三女見弘晝沒吩咐,便月姝在身側,鴛鴦、蕊官各自跟著,伴來。
才到院門,但聽外頭有人爽笑道:" 老五……怎幺跑出來了?不是說身上不但見前頭一個太監掌著氣死風宮紗燈籠,一個年輕官員弓著身子陪笑著,黃袍,身量高挑,挺拔俊朗,眉如朗月,目似晨星,龍態鳳骨,麒行麟可掬而不俗,神情寬和而自威之堂堂青年,正是當今四阿哥,弘晝之兄,,皇子寶親王愛新覺羅·弘曆。
弘晝忙笑著作揖迎上前去,笑道:" 四哥……你是忙得不可開交的檯面上人,深了還來我這地界看我……快快快……裡頭坐。
月姝,快去備茶……" 弘曆笑著隨著弘晝入了書房,一見裡頭擺設也自笑了,說是書房,卻是奢華暖風流,只連個待客的椅子也沒有,紫心酸枝木之大案幾之後,居然是著墨紅色珊瑚絨之坐卧榻。
弘晝見他神色也是自失一笑,道:" 四哥又怠了,我是一向沒個正形,萬事只講個享受就好;這暖塌是去保定找河嫡傳匠人訂做的,半躺著自然舒坦,其實賓主坐著說話也自愜意的,比模作樣的太師椅卻更好,只是四哥雅緻,要嫌棄我這書房沒個書房的樣哈哈一笑,和弘晝也就分了賓主坦然坐下,果然木香絨軟,足懸股舒,愜意,便笑道:" 老五果然懂得受用……". 此時月姝已是笑著奉上兩盞茶來,馮紫英見二人似有話要說,笑道:" 兩位著,奴才就退下了……" 想想,似乎是要提醒弘曆一般,又接一句道:里姑娘們多有不便,奴才便在外頭配房候著,回頭主子若有事再吩咐就是 說著,見弘晝笑著點頭,便退了出去。
月姝等三女亦退了下去不題。
弘曆瞧著月姝等三女退出的背影,見左右雜人走凈,笑罵道:" 老五……頭園子,你倒會享福,養了這許多好顏色的女孩子在這裡。
園子也敞亮堂一曬,道:" 四哥別笑話我。
這園子……本是那年皇阿瑪賜給賢妃榮國" 弘曆一思量道:" 是了".原來他本是貴人多忘事,今日來探弘晝,自是有話紫英說弘晝在" 王府外頭園子里" ,一時也沒想來歷,就命馮紫英帶路時方才想起當初賈府獲罪,弘晝求著雍正要了園子女眷一段荒唐往事,本來也是小事,只是說起來到底是皇子風流荒淫之舉,弘曆自矜身份,弟弟沒法子,只是無奈一笑轉著話題道:" ……原來這是舊日寧榮兩家,我說怎幺還有這等有皇家體例的宅子……,老五……我來瞧瞧你,不騎馬跌重了,瞧著倒是還好。
" 弘晝憨憨一笑,不加思量道:" 若是宗,我自然這會子要哎吆兩聲才像個話,四哥既來看我,難得您這份心,哪裡還敢扯謊。
什幺跌馬摔跤,實在是沒有的事。
" 弘曆瞧著弘晝半日, 你卻要死,好端端的扯這個謊做甚幺?" 弘晝早已思量好對答,狡笑道:您來瞧我,是愛護我,我也不敢不回您個實話,我裝受傷,實在是躲清閑…" " 恩?" " 四哥您瞧,皇阿瑪身子不好,又不讓我們進去侍疾,卻持六部三府里的差事,四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不曉得這些正經事,多了,不過是胡亂指摘那等真正辦事的奴才,若一味裝戇不過問,皇阿問起來,我又怎幺答對。
何況我也知道自己個兒,不學無術弔兒郎當,兒過問三府里的正經差事,人家明裡叫我一聲王爺,背地裡不定怎幺笑算旁人不說,我自己能沒個眼色?還不如躲這園子里來,哈哈,這裡溫倚紅偎翠的,三府里怎幺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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