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亭錄(1V1古言)雙C - 第九十六章陶桃的故事8 (1/2)

白狐將信將疑,猶豫不決,陶桃道:“難看是難看了點,味道也很苦,但良藥苦口利於病——來吧!”
白狐微微張開口,任她灌入葯汁,陶桃見它乖順,心中大愛,把狐狸腦袋往懷裡摁了摁,一下下摸著毛絨絨的狐背,“睡吧,你身子這麼冷,我抱著你好啦!”
白狐儘力躲閃,腦袋在她懷裡矜持地僵著,陶桃無奈,只得放它下來,抱了一堆干樹葉過來鋪在地上,把它抱上去,又去樹下拿來它化為狐身後扯開的衣衫,蓋在它身上。
她“咦”了一聲,“你腿上也被放了血嗎?這麼多新傷口,是不久前割的吧?那些人也太狠毒了……”
白狐翻了個白眼,趴在樹葉上閉上眼睛。
天色全黑了下來,夏末時節,深山中本就有涼意,到了夜晚更是寒氣浸骨,陶桃抱了幾抱干樹枝過來,把篝火添旺,又洗了洗手,去摸白狐。
狐狸的身體已經溫熱起來,她放下心來,坐在篝火邊抱著膝頭打瞌睡。
朦朦朧朧睡了一會兒,身邊悉悉索索的動靜聲越來越大,陶桃張開眼,只見白狐大口喘息著在地上扭來扭去,狐爪捂著胸口,十分痛苦的模樣,白色衣衫被尖利的爪牙撕扯成碎片,和著落葉被碾得七零八落。
她嚇了一跳,忙去摸它的額頭。
白狐額頭滾燙之極,狐眼憤怒地瞪著陶桃,將她的手一爪撓開,撓出幾條血印。
陶桃也有些慌張,正想給它喂點水,白狐已直直地立了起來,“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僵直著身體重新倒下。
陶桃忙將它抱過來,白狐脈細微弱,身體很快又變得冰涼。
“藥理是沒錯的,”陶桃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難道是藥用過量了,它受不住……壞了!這葯我是用來配置‘虎虎生威’藥粉的,往常只需很少一點入葯,剛剛真不該給它喝這麼多的……”
狐族人的體溫原本就比一般人稍凉一些,此刻抱著白狐便如摟了一大塊冰一般,陶桃咬牙再把狐狸往懷裡緊了緊,忐忑不安地尋思道:“這白狐姐姐和一般狐族人不同,妖力應該比較強,不會這麼弱吧……哎,靈妤姥姥何時來啊?”
她牙齒打著顫,往火堆邊靠了靠,感覺到白狐胸腔內如一潭死水一般毫無動靜,再去探了探它鼻息,嚇得臉色一白,哭喪著臉道:“白狐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振作一點啊……”
白狐全無反應,陶桃思來想去,摸出腰囊里一小瓶“龍精虎膽”的藥粉,和水給它餵了幾口進去。
等了半晌,白狐緊閉的雙眼輕輕一顫,狐爪微微一動,陶桃大喜,忙又將碗遞到唇邊。
這次她不敢喂多了,只戰戰兢兢餵了兩口便將葯碗拿開。白狐仍是出氣多進氣少,但胸腔內狐心開始跳動,縱然微弱,倒也逐漸規律,陶桃略微安心,把狐尾撈上來整個兒抱住。
“白狐姐姐,”她小聲說:“這藥水可以在短時間內強心健氣,催生精力,只要你能回復心跳,堅持到靈妤長老趕來就好了,她准有辦法救你。”
白狐不吭聲,掙扎著向外翻,狐爪無力地撓了兩下,整個兒又跌回陶桃懷裡。
這一晚便如同凍在冰窖里一般,直到快天明時,懷裡的身體重新有了點微末的溫度,陶桃再也忍不住睡意,倒在地上打了個盹。
她睜眼之時天光已然大亮,篝火早已熄滅,白狐姿勢怪異地趴在她身邊,狐尾被她牢牢抱著,大概是努力了好幾次也沒法掙開,狐狸細長的眼睛里看上去滿是忍耐和埋怨。
怪不得越睡越熱,睡著的時候還覺得懷裡抱著的東西又軟又暖和,想是她在睡夢裡又揉又搓,狐尾上的毛此刻歪七倒八,雜亂無方,整條尾巴還被她壓得又板又死。
陶桃忙將狐尾鬆開,狐尾“滋溜”一滑,倏然縮回狐狸身後。
陶桃坐起身來,歉然問道:“你好些了嗎?”
白狐哀怨開口:“好些了。”
陶桃見白狐能開口說話,心下十分高興,“我後來又喂你喝了兩次‘龍精虎膽’的藥水,這藥粉看來起了作用,你再歇歇,我去燒點菌菇湯給你喝。”
白狐閉上眼,輕輕“嗯”了一聲。
陶桃振作精神,重新燃起篝火,洗了洗臉,從小竹簍里翻出一把雞樅菌,捧到河邊清洗。
紫芒山她來過多次,知道山裡這種雞樅菌肉厚味美,質地細膩,入湯則湯味鮮香四溢,她跟蹤而來時見路上生著好些,大喜之下便隨手摘了幾把。
只是雞樅菌好吃是好吃,卻不易清洗乾淨,她埋頭在溪水邊一根根仔細洗過,洗完了一轉身,卻見白狐躡爪躡腳,正偷偷摸摸朝著不遠處的叢林挪動。
“哎,你去哪裡?”陶桃喊它,“菌湯一會兒就好了!”
白狐頭也不回,反倒撒開腿,一鼓作氣往叢林里鑽,只可惜它大病之下荏弱無比,怎麼逃也逃不快,鑽進樹叢老半天了,狐尾還白生生地在枝葉間晃動。
陶桃將菌菇下了鍋,蓋上鍋蓋方才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去,拖住狐尾往後一扯。
“你跑什麼跑?我又不會害你,”她好心地說道,“再說靈妤姥姥她們就快來了,你這次傷得不輕,跟著我們回棲楓谷豈不更好?”
狐腿亂蹬,狐爪固執地抱緊一根樹榦,尖尖狐牙咬住下唇,白狐嘴裡蹦出一句話:“我不去,我也不喝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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