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去藏書樓拓印了一份,”她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滿含笑意的如水雙眸注視著他,“我會好好研究的。”
陸醒無可奈何,只得放她離去。
半個月後,已是初夏季節。
青宴山上的櫻花梨花已謝,遍山鬱鬱蔥蔥,峰巒迭翠,削壁間藤蘿懸繞,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山頂的宴亭一側,耀在迭壑間的清流瀑帶上,似萬點金光傾泄飛舞。
亭中坐了四人,李陵和陸醒坐在一起,對面則是兩人的師父秦惜晚和拂雲叟。
窩在亭角上曬太陽的鸚鵡大刀突地展翅,落到亭欄上,撲騰兩下,張口吐出一段話語。
“喜歡我用哪種姿勢?”
“隨便……”
“那先這樣吧,我喜歡你在我上面……”
陸醒和李陵大驚失色,面面相覷。
昨晚陸醒上了青宴山,夜探香閨,多日不見的兩人自是激情四溢,難捨難分地纏綿了很久,一時情熱,忘了關窗,只沒想到枕間私語,竟被這隻鳥聽去了大半。
大刀說得高興,抖抖翅膀,飛到亭角上,繼續嘰哩哇啦地學著一女一男說話。
“我不行了。”
“那換我在上面吧。”
“我真不行了,我不要雙修了!”
“再堅持一下,就快好了,這才剛剛開始雙修,不適應適應,往後怎麼成?”
“第一次雙修,就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當然……”
……
陸醒尷尬地扶額低頭,李陵漲紅了臉,跺腳嗔道:“陸醒,你去把那隻壞鳥給我捉下來。”
“這不好吧……”他面有難色,低聲道。
對面的秦惜晚饒有興趣地看著兩個年輕人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的表情,覺得心情非常愉快。
拂雲叟很詫異地對他這位大弟子說:“你挺樂在其中嘛。”
李陵霍然起身,準備親自去捉這隻壞鳥,大刀翅膀一撲,迅速飛走,還不忘甩下兩句。
“不是已經雙修過了嗎?”
“剛剛只是雙修,是練功,做不得數的……”
李陵悻悻回來坐下,陸醒面紅耳赤,強作鎮定。
佛雲叟嘖嘖有聲,“很猛啊!”
秦惜晚撲哧一聲笑出來,“好了,別理那隻鸚鵡,繼續說正事。”
她面容一肅,看向如坐針氈的陸醒:“我們雖不講求什麼俗世凡禮,但你們倆既要結為伴侶,該有的誠意還是要有。”
陸醒連忙點頭,“晚輩明白。”
他從懷裡摸出一個卷抽,雙手奉上,“這是我準備的聘禮。”
秦惜晚接過展開,是他畫的一副女子畫像。
畫中人自然是李陵。
她一襲青衣,翩然坐於亭中,旁邊櫻樹芳菲如雲,花雨紛紛,如夢如幻,畫面中有無數櫻花花瓣飄飛不止,竟然還有幾片從畫中飛出,落於秦惜晚指間。
秦惜晚挑眉一笑, 正準備收好畫卷,卻見角度變化間方才畫面倏然隱去,畫中人慵懶側卧於桃樹之下,玩著一支竹笛。麗陽似金,撒在她裙裾之上,光影在她裙下赤裸的足踝間閃動不休。
再一換角度,畫面又成了她斜倚窗前,手持一桿竹枝,身後滿園青竹隨風而盪,沙沙細雨斜飛如簾,濕意撲面而來。
也許這副畫沒有之前的挽月晴嵐那般貴重,但蘊含了無價的情思,更為難得,也更真誠。
秦惜晚滿意地收好這幀畫,與拂雲叟對看一眼,一時有點唏噓。
其實當初在商議青宴山與丹青閣的聯姻之事時,是想讓兩個大弟子締約的,只是秦惜晚考慮到李陵的身體狀況,換成了二弟子蘇黛。
沒想到姻緣天定,各有各的緣分,最終還是這兩人走到了一起。
“阿陵的身體,想必你也知道是個什麼情況,”秦惜晚嘆了一聲,“其實我這次外出遊歷,就是為了多方尋求能替她延命的法子,中洲大地廣闊無涯,或許在碧雲洲之外,還有奇人奇地,能賦予她一線生機。”
陸醒略微有點詫異,不由看了眼李陵。
李陵眼眶微紅,感激地瞧著師父,十多天前她回青宴山見到久違的師父后,就知道了這事。
“奇人是沒找到,畢竟錦烜大師的醫術和針灸之術已是登峰造極,無人可比,”秦惜晚安撫地看了大弟子一眼,笑道,“不過奇地倒是找到了一處,此處位於秋梧洲,是狐族聚居之所,寶山靈水,如果長居於那處,或許能滋養體脈。”
陸醒大喜,“真的?”
秦惜晚點頭,“我已與狐族長老說好,讓我這大弟子在那兒借住,不過究竟能起到多少效用,卻是說不準的,先試一試再說。”
她停了一停,繼續道:“還有就是你們的雙修,我看過阿陵拿來的丹青閣雙修功法,此功法與尋常雙修功法有所不同,或許真能起到效果。”
“是。”陸醒正色道,“晚輩會督促她,勤勉修習。”
旁邊的拂雲叟哈哈笑了兩聲,秦惜晚黛眉微凝,斥道:“笑什麼笑?這是正事,敢情不是你大弟子?”
拂雲叟趕緊收了臉上笑容, 不是他想笑,實在是方才鸚鵡學舌,把這氣氛弄偏了。
“對,一定要勤勉。”他坐直身子,語重心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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