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是從打下手開始的,先了解基礎事項,然後團隊里分出些簡單的活給實習生干,實習生再一點一點上手。
沉嬈已經實習一周了,整個組的咖啡似乎是被默認交代到她頭上,沉嬈每天下午午休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樓出大門左拐步行二百米買咖啡,曬一路回來臉蛋都是紅紅的。
沉嬈身為職場新人,幫著做點事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雖然有些人老大爺的做派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但宋箏卻因此大發脾氣。
宋箏工作也很忙,雖然她現在主職是攝影師,忙著給各大時尚雜誌拍封面。
五大刊的雜誌封面竟都邀了她去拍,惹得一眾無活可乾的商業攝影師在微博一齊火力全開地攻擊她,發陰陽怪氣的微博內涵她。
宋箏對於自己叄天兩頭地掛熱搜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在意,甚至都懶得發聲去回應、內涵那些酸雞,該幹嘛幹嘛,忙完后一得空就往工作室大樓鑽。
除了王穎和薇安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外,沒人知道她的真正用意,她底下的設計師們還以為宋箏要重新殺入服裝設計圈了,個個翹首以盼。
薇安也半真半假地傳達了設計師們的議論,只見她冷冷哼了一聲,“這一套我都玩膩了。”
確實玩膩了,頂尖服裝設計上的那些大獎,拿了一輪又一輪,辦的秀場場都出圈,設計的高定禮服有市無價,只放在展覽廳做展示,做服裝設計做到她這個份上,也是沒誰了,人家不到叄十歲就活成了傳奇,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湊巧宋箏那天去工作室,在大樓門口看到沉嬈兩手提了兩大袋的咖啡,頂著大太陽曬得臉通紅,白嫩的手心被勒出深深的紅痕。
當下就起紅了眼,手裡的墨鏡腿被她捏得變了形,她特意等沉嬈上去了,才打電話叫薇安讓人把她支開。
隨後她冷著臉進了電梯,進到公開辦公室的時候,掃了一眼,見每人桌上都放著一杯咖啡,沉嬈的工位是空的。
她拎了一本厚厚的雜誌,往桌上重重一甩,發出的巨大聲響還讓膽小的女員工嚇出了小聲的尖叫。
等到鴉雀無聲后,她劍鋒似的目光冷冷掃過每一雙望過來的眼,凝沉的臉略微抽動。
“怎麼,叫個跑腿這麼難?實習生是來給你們買咖啡端茶倒水嗎?”
穿著黑色風衣的宋箏氣壓低得嚇人,整個大辦公室的十幾號人大氣不敢出,在底下面面相覷。
身為頭兒的林臻沒想到這麼一件小事竟然會鬧得這樣大,她緊張地走到宋箏身邊試圖解釋,“總監,是這樣的....”
宋箏低頭睨了她一眼,聲音跟冰渣子似的,“你是負責人?”
“是...”林臻竟瑟縮了一下。
“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宋箏轉身便走了,風衣下擺飄揚,在腿上輕輕拍過,面色鐵青,眼神陰翳晦暗,好似來自惡獄的使者。
平常林臻也是個氣焰極盛的人,這會兒被嚇得臉色蒼白,忐忑地跟在宋箏身後。
其實也不是林臻叫沉嬈去買的咖啡,誰叫沉嬈去干這活的她也不知道,不過又用不著她自己跑腿,而且購買咖啡的錢也可以報銷,於是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了這種事情成為常態了。
沒想到就這麼一點小事,被宋箏上升到管理問題,職場霸凌問題,林臻心下也叫冤,當天在辦公室被宋箏罵到哭。
這事兒沉嬈並不知道,等她回來后,發現辦公室氣氛不對,但她身為一個小菜鳥也不敢多問,兢兢業業地做著上級安排的活。
罵完林臻,宋箏又上去找薇安算賬,明明當初她好生交代了,薇安你就是這樣辦事的?
薇安其實也一臉懵,誰知道林臻這傢伙情商這麼低,這麼軸,聽不懂她的暗示,竟放任人指使沉嬈干這種活,暈。
這件在小組內發生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還是在整棟大樓傳開了。
沒人關注到那位引發這件事的實習生來頭有多大,這件事全程都聚焦在宋箏身上,大家都意料於宋箏對職場作風的嚴格管理。
工作室迅速颳起了一陣肅清整頓之風,職場老人們自然在私底下怨聲載道,但對於初入職場的新人來說,宋箏這一舉動可謂是大快人心。
另一個組的實習生飽受職場新人的苦,經過宋箏這一出,沒人再敢讓她干那些”順手”做一下的活了。
當那位實習生把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之後,沉嬈心中飛快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宋箏的這一操作既給她出了氣,又沒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沉嬈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不知道該怎麼說。
“快吃吧,再說下去你飯都要涼了。”
沉嬈曲起手指在桌面敲了敲。
坐在她對面的實習生扒了兩口飯,由衷地感慨到。
“以前不覺得宋老師有多好,現在看來她簡直就是天神下凡,人也太好了。”
沉嬈跟另一組的實習生吃飯在食堂對桌吃飯的原因是組裡抱團嚴重。
這大概是這圈子的通病,沉嬈那組只有十來個人就已經分了好幾個陣營。
她哪個陣營都不想融入,況且這些人也沒把她這個小小的實習生當回事,畢竟做幾個月就捲鋪蓋走人的,也不值得花心思打交道。
“我們這的設計師連給宋老師提鞋都不配,個個眼睛長在頭頂,用鼻孔看人,盛氣凌人得不得了,還指使老娘跑腿,死不要臉。”
實習生宋思琦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好像要把這麼些天受的委屈一股腦倒出來。
“這些就別說了。”
沉嬈警惕地掃了一眼周圍,食堂人不多,看了一圈都沒看到熟面孔后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