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市是資本主義腐朽到極致后的代言,同樣是在痛苦的折磨中不斷拼搏向上並取得不朽成就的化身,人性的黑暗面和光明面在這座城市中上演,激烈的碰撞時刻都在誕生。
這座城市太適合登上舞台了。
人人都想拍攝哥譚,而只有打通了韋恩關節的人,才能完整地、不受到任何阻撓地拍攝哥譚。
但韋恩從未展示出對此的興趣。
韋恩集團像是一位矜持和傲慢過火的淑女,每一個好萊塢人都在為她的身家和美麗神魂顛倒,想要獲得她的青睞,也沒有一個好萊塢人成功打動過任何一位韋恩的心。
無論是托馬斯·韋恩,瑪莎·韋恩,還是布魯斯·韋恩。
當然,毫無疑問的,最年輕的布魯斯·韋恩會是最容易被打動的那個。
亞度尼斯一回到公寓就注意到了停在樓下的車。
瑪莎拉蒂。
他認識相當多的有錢人,但這些有錢人中只有一個人會開這種風騷的瑪莎拉蒂。
“我不知道故事原本應該怎麼發展,但我知道這個故事在經過我的插手以後已經不應該像這樣發展了,”他的好心情被毀的一乾二淨,“我當初真的不應該救下托馬斯和瑪莎。”
這兩個人都是好人,而且聰明。
但救下他們這件事是在布魯斯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儘管亞度尼斯極力避免,但布魯斯依然對他產生了濃郁的感激之情——以及某種由好勝心所驅使的行為。
這麼多年以來,他的行蹤不定,而布魯斯·韋恩始終致力於找到他的所在之處,似乎將此視為某種有趣的挑戰。
“布魯斯。”亞度尼斯在門前看到了他一早就猜到的人,“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像個跟蹤狂一樣忽然出現。”
“亞度尼斯。”布魯斯微笑著張開了雙臂,作勢要給亞度尼斯一個擁抱,“我親愛的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亞度尼斯擰眉,“我只是在法律上姓韋恩而已。而且以我的年齡,你應該叫我——”
“好久不見,”布魯斯從善如流地換了稱呼,“我親愛的小叔叔。”
“……你又和托馬斯吵架了?”
第6章 第一種羞恥(6)
每次被布魯斯叫小叔叔,亞度尼斯都覺得蛋疼。
不是真的蛋疼,這只是個用來形容他詭異心情的辭彙。
作為一個不知道為什麼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穿越者,亞度尼斯一直試圖假扮成普通人生活。
他這輩子的記憶起點是一片血肉模糊的血泊,他當時還沒有真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渾渾噩噩地搖晃著腦袋到處張望,而就在這時候,一個留著落腮騾子,長相有夠猥瑣的男人映入了亞度尼斯的眼中。
這個男人赤著下半身倒在亞度尼斯一開始見到的那片血泊里,原本應該是生殖器的地方像女人一樣豁開了一條裂縫,並且在不斷地湧出鮮血。
亞度尼斯在這時候還沒有清醒過來,但他就算沒清醒過來,也快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傻了。
他奪門而逃。
而那時他的生理年齡——不太好算,因為接下來的十多年裡亞度尼斯都保持著這幅相貌。
但只從他保持了十多年的身形和長相看的話,亞度尼斯覺得自己當時只有十一二歲。
他就當自己是十一二歲了,畢竟流離失所的生活很難計算具體的時間,再說當時的亞度尼斯也是真的沒搞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還以為這只是個詭異的夢。
講道理,如果一個有理智的人,在穿越前的最後記憶是自己洗漱乾淨、舒舒服服地躺上了床,而他在穿越后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大概是七八年裡,都不像是清醒的時候那樣能夠自如地掌控自己的身體和思維,而是維持著半渾噩的狀態——
究竟要有多神經病的人,才會覺得自己是穿越了,而不是在一個離奇而又漫長的夢裡?
不管其他神經病會怎麼想,亞度尼斯覺得自己在做夢。
有些人會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之後做很多在現實生活中不會做的事情,搶劫,殺人,強x,或者更糟糕的事情,但有些人在知道自己在做夢之後,卻只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亞度尼斯想要在夢中好好休息。
他從那個被人物理閹割的男人身邊逃開後到了一片繁華的步行街,街道上全都是西方人的臉,人人都在說英文,只是說英文就算了,每一個店面上的牌匾、周圍所有的字體,同樣全都是英文。
亞度尼斯驚呆了——作為一個四級低空飛過的大學生,他的英語讀寫水平不算差,可他的口語和聽力水平?
就用這句話回答好了。
在亞度尼斯的省份,高考是不考聽力也不考口語的。
亞度尼斯在陌生的街道和陌生的人群中徘徊,確定自己的衣角上染著血跡,同樣確定他聞起來有著奇怪的腥味,所以一路上見到他的每一個人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並未引起他的重視。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用簡潔有力的話語總結,亞度尼斯被一群試圖將他拐帶回家的人包圍了。
這群人在爭奪他的所屬權時做出了一些不正確並且不理智的行動,他們使用語言、拳頭、腿腳和槍支彼此攻擊,約定最終得勝者能夠得到年幼的亞度尼斯。
但在他們分出勝負之前,聽不懂這些人到底在說什麼的亞度尼斯已經仗著身材嬌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那是亞度尼斯第一次知道他究竟意味著什麼。
——就算聽不懂那些人的對話,他們狂熱的眼神中所透露出來的情緒,和他們的肢體語言,亞度尼斯還是能夠讀懂的。
不過今天他不打算回憶太多過去。
他流浪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能夠講述的故事實在是太多了。
“我一直在後悔那天路過了犯罪巷,”亞度尼斯說,“我真傻,真的。如果我沒有路過犯罪巷,我就不會遇到你們一家三口,如果我沒有遇到你們一家三口,就不會撞見你們三個遇到歹徒的那一刻。我是很少多管閑事的,這個你也知道,但我當時就是管了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