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和權力雖然也有足夠的魅力,但離開他之後,莉娜絕對能俘獲大批追求者——這一點倒是艾倫看低自己了,和他差不多地位的人里,像他一樣對家庭忠心耿耿的人也是千里挑一,不僅是他離開莉娜以後找不到更好的,莉娜離開他以後其實也是同理。
他只是習慣性地在心裡美化莉娜,覺得莉娜哪裡都好罷了。
發現莉娜在逃避他這件事讓艾倫變得更低落和沮喪。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艾倫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做那些荒誕的夢,他發誓他全心全意地愛著他的妻子和他的小家,他甚至無法想象他的生活沒有莉娜會變成什麼樣子。
誰還能周到地幫助他接待合作對象?誰還能在他結結巴巴地說了傻話后被他窘迫的樣子逗得開懷大笑?誰還能在他被當面嘲諷后不動聲色地讓對方啞口無言?誰還能在第一時間明了他的情緒、安慰他和保護他?
就算莉娜做不到這些他也愛她,她能做到這些讓他更愛她。
但艾倫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帶著自己混亂的思緒膽怯地逃跑了,一整夜都只是枯躺在床上,心煩議論,無法入眠。
天邊微微泛起白色的時候,他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必須得做點什麼趕緊解決這個問題,這是他腦中留下的最後一個清晰的念頭。
派對結束后,莉娜終於有時間坐在床邊,細細端詳這個被她親手從院子里挖出來的盒子。
盒子比她的巴掌略大一點,深黑色,外殼是皮質的,觸感有點像是山羊皮,但又比山羊皮柔軟和細膩得多,摩挲時甚至帶著一種極高級的絲絨感。盒子的表面繪製著不詳的哥特式符號,幾粒失去了光澤的濁黃色鑽石被胡亂地鑲嵌在盒子周圍。
莉娜轉動著它仔細觀察,發現在特定的角度,深黑色會變成瑰麗的紅色,濁黃的鑽石中也聚集起了一點光暈。
這時候輕微地移動這個盒子,那些光暈甚至會隨著她的動作輕輕轉動,像是一隻又一隻小小的眼睛在凝視著她似的。
這情景可怕又詭異,然而莉娜除了在長時間凝視和擺弄盒子后感動輕微的眩暈外毫無影響。
她完全被這個做工粗糙得驚人,材質卻又昂貴得驚人的小東西給迷住了。
莉娜嘗試著打開這個盒子,然而盒子的表面既沒有縫隙也沒有鎖扣,除了搖晃的時候能聽到內部傳來的聲響,證明它確實是空心的,而且裡面裝了東西以外,莉娜完全找不到打開它的方法。
直到陽光刺痛瞳孔,生理性的淚水溢滿了陽光,莉娜才反應過來自己整夜都沒睡,光顧著研究這個盒子了。
她猶豫了一下,輕輕將它放到了床頭。
想了想,又覺得這樣不安全,她拉開抽屜,把盒子藏到了一疊內衣下面。
史蒂夫漫步在黝黑陰森的洞穴中。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
但這種感受和他平時的夢不同,這個夢裡有太多詭異和超現實的部分。當然,在這個充斥著超能力者、神話人物和外星人的世界,“超現實”有點難以定義,但作為非正常人類中的一員,史蒂夫能感覺到這個夢裡所攜帶的邪惡的錯覺。
這個黑洞洞的地方充滿了怪異的氛圍,哪怕只是單純地站在裡面,史蒂夫心中都充滿了正在被莫名的、巨大的怪獸所追逐的緊迫感。
他嘗試著向前走,而一旦他開始這麼做,那股被追逐感就猛然增強了,危機感和死亡的預警讓史蒂夫只想不管不顧地拚命向前奔跑。
他最終靠著他強悍的意志力忍耐下來,靜靜地停留在原地,那巨大的猛獸距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氣勢洶洶,危機感和瀕死的絕望緊密地裹住了史蒂夫,然而無論感覺到了什麼,他都只是穩穩地站著——
直到那巨大的野獸掠過他的身體,咕噥著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在這一瞬間,史蒂夫忽然明白了這個夢到底是什麼。
有一個超能力者正試圖將他的靈魂或者精神趕出他的身體,好佔據這個擁有強橫力量的肉^體。
史蒂夫醒了過來。
他倒抽了一口涼氣,然後在床上翻過身,劇烈地咳嗽著,一邊咳嗽一邊乾嘔。他的腦袋又漲又痛,身體也空虛無力,但史蒂夫還是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衝進廁所,抱著馬桶吐得天翻地覆。
腥紅的污血和紫紅的血塊從史蒂夫的喉嚨中源源不斷地溢出來,史蒂夫沖了五六次廁所才吐乾淨。吐完之後他也顧不得別的了,跌跌撞撞地衝到隔壁猛敲門。
“巴基!”他喊,“巴基!快開門!你還好嗎?馬上來開門!巴基!”
門打開了,收不回力道的史蒂夫往前一撲,巴基穩穩噹噹地接住了他。
“史蒂夫?”他奇怪地問,“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很糟……你的胸口為什麼有血?你受傷了嗎?”
他趕緊扶著史蒂夫進房,轉頭就去翻急救箱。
在他身後,史蒂夫虛弱地說:“我沒受傷,巴基,我做了個怪夢。”
亞度尼斯意識到布魯斯短時間裡是不打算走了。
證據很多,布魯斯讓人送來了一堆衣服配飾和一些傢具是其一,他打了個電話告訴父母現在在亞度尼斯這裡暫住是其二,他還用蝙蝠俠的聲線跟戈登局長做了番短暫的溝通是其三,他……也不用其四了,這三條就夠用了。
而且布魯斯都在這棟房子里迷路了有七八回了,竟然還沒死心地打算再來幾場探險。
“你打算住多久?”亞度尼斯問布魯斯,“我這裡情況特殊,在這裡停留太久不是件好事。”
布魯斯說:“你知道嗎,我最近在仔細回憶你還住在我家的時候我經歷過的那些怪事。”
亞度尼斯不說話了。
他其實也不太記得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像一般人也不太可能記得上上的周五吃了什麼晚餐一個道理,當時他的主要活動範圍在人群里,既然如此,就不可避免地導致身邊發生奇怪的事情。
一般情況下,如果當事人實在是瘋得厲害,亞度尼斯會給對方做一套完整的洗腦工作,但因為就算是這種完整的洗腦也會給普通人類留下不可避免的後遺症,當事人瘋得比較輕微的時候,亞度尼斯什麼也不會做。
當然了他會跑得稍微再遠一點,換個地方去禍害別人。
“我其實不太記得那些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布魯斯說,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亞度尼斯感情稀缺的臉,“考慮到我當時才八歲,記憶不夠清晰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我在這麼多年裡,除了一心追著你的蹤跡到處跑以外,竟然從來沒有懷疑過我不記得八歲發生過的事情。”
不,你懷疑過,亞度尼斯默默地想,你懷疑過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