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瑋婷來到公司先跟企劃部人員開會解釋明柔的事情,形成支持與反對二方的激辯,但已決定並告知劉總要讓明柔停薪留職,對於討論的結果也就沒有採納的想法,而小廣告未完成的部分,決議仍要再擺上去,只是減少明柔的曝光度,增加車子的鏡頭跟旁白介紹。
瑋婷請秀璟將自己的決定打好,在接到秘書室的電話之後立即帶著待簽屬的文件上樓。
「劉總,昨日已經先向您報備過蔡明柔的處理事宜,我希望您尊重。」瑋婷將卷宗放在劉廣誠的桌上,眼神堅決。
劉廣誠冷眼看了一下瑋婷,「昨天還以為你是回來探望我們,卻沒想到是這麼讓人失望,瑞安空歡喜一場。你說是你允許她出去參加計分賽,又說她是利用私人時間,那不是自相矛盾,擺明就是袒護。」
「行銷部經理已經跟您說過我的想法,您說袒護,我不想反駁,但她為公司帶進來的利益,以及展現賽車之外的才華,是有目共睹,劉總也看得相當清楚不是嗎?在她家庭對我們公司有成見之下,還能讓她留在公司,發揮比賽車更大的利益,這不是已經達到最好的成果?」
劉廣誠站起身來怒視瑋婷,「她的成績已經超越儲備車手,將來要是跑上車道賽,會威脅到廖士宇,你的縱容已經嚴重影響公司的紀律,她違反公司員工守則,如果不嚴懲,我怎麼管理公司?而且我也會向賽車協會提出抗議,絕不會讓她再為任何車隊出賽。」
瑋婷嘴角扯動一下,「如果劉總執意懲處,那麼看看我第二份文件,蔡明柔我簽署離職,而我本人因為疏失,帶給公司及劉總的名譽受損,也願意接受處分,自請卸除主管職務,以表示負責,請劉總簽署。」
「你…反了!為了一名小員工要跟我翻臉到底。」劉廣誠大怒。
瑋婷無懼地說:「是!她是個一年帶進幾千萬營收的小員工,去年跟今年的營收大功臣,劉總還未論功就先懲過,蔡明柔一旦被您嚴懲,我企劃部將很難帶領。請您慎重考慮我的提案,準備人選來接管企劃部。」
「你…」劉廣誠生氣到臉部脹紅。
在此時傳來內線電話聲,劉廣誠轉移性地拿起電話,「喂!嗯…好!」
瑋婷對劉廣誠些微欠個身,保持職場倫理,率性地離開,在電梯間看到許柏州、許父及二哥,面無表情地對三人點個頭便走下樓梯。
瑋婷的動作,讓二哥劉昆霖覺得奇怪,「在生氣嗎?」
許柏州遇見瑋婷相當高興,雖然沒有交集,但心情變得更愉悅,跟著秘書走進辦公室,討論供應零件問題。
在父親跟劉廣誠交談之中,許柏州得知瑋婷剛才為底下所屬員工蔡明柔不惜與其父翻臉,嘴角忍不住上揚,「好霸氣,辣!」那股無法輕易駕馭的傲氣,再度激起心中想擄掠、擁有的心態。
本來就無心接洽生意的許柏州,腦海開始打轉瑋婷的行為,似乎對蔡明柔太維護,超越上司跟部屬關係,回想到之前的發表會,她們二人之間著實令人懷疑。
「怎麼?今天都不開口?在想什麼?平常時間不是很多話,看到劉瑋婷就魂不守舍,意識都飄到她那裡去。」許父坐在車內臉色鐵青地詢問。
許柏州笑了一下,「爸,我都有在聽,只是插不上嘴。你不是說今天有劉總的二兒子劉經理一起過來要拿到大訂單就萬無一失,顯然他不賣帳,只是給樣品訂單。」
「哼!不識貨。這批新開發的傳動軸、三角支架是經過國科院的耐震測試,還需要日本測試才要下嘗試性訂單,別的廠家都下訂單,還在考慮什麼,真是…」許父忿忿然地說著。
「代表劉經理這帖萬靈丹失效,回去請他再提出修正報告,迎合劉總的事就交給他兒子就好,他要繼續待在公司更應該想辦法才對,我們何須煩惱。」
「嗯…也對!逼他緊一點,或許就會私底下找他爸談合作案。」許總點點頭。
許柏州笑得奸詐,將問題丟給劉昆霖,他們父子倆落得輕鬆,而對於瑋婷,則想託人調查她的私下生活跟感情,再進行下一步動作。
明柔的懲處問題,劉廣誠思考瑋婷的話語之後,與方瑞安、二名董事商討,在下班前夕貼出了公告,引起很大的效應跟反彈。
公告內容就是,明柔是公司指標人物卻長期代表其他車隊參加房車計分賽,嚴重違反員工工作守則第三十七條—私下從事與公司業務相關的工作,本應記大過,但公司念及她的功勞,只暫停職務到她與別的車隊的契約終止為止,復職之後必須跟公司簽下賽車手契約,今年度年終考核列為丙等。
「什麼嗎!照公告來說,就連相關產業不能碰,那就不能去我爸的修車廠幫忙!」
「不過她不是沒有簽賽車手的契約,怎麼這樣也要約束?」
「對啊!那我喜歡跟朋友尬車,有時候會在山路上跑,不就違反公司規定。」
「不是啦!要正式比賽才算。」
「但是劉總是依員工守則,員工私下不能從事相關產業的工作,這定義就廣了。她是企劃部的員工開車技術很好,賽車就差點被記大過,年終沒了,那我們是業務幫家人或朋友看車,或建議去外面車廠維修要是被上司知道,是不是也違反規定?」
「算了!都是上層去界定的,不是我們,不要太招搖就是。聽說是企劃部經理扛下所有責任,才只有這樣的懲處而已。」
「劉經理真有肩膀!」
「那當然。自從有蔡明柔,企劃部的活動辦得很成功,廣告效應很熱烈,帶進多大的業績,在業界多稱羨啊,劉經理走路多有風,當然要護愛將啊!」
嘉琪、新民一直聽著這些言語,覺得很悶,因為被瑋婷下封口令,不能為明柔仗義執言,內心非常忿忿不平。
子潔趁著沒人的時候偷拍下公告,暗自傳給明柔,走過他們身邊淡淡地說:「回家吧!」
「真的好難過!雖然沒有懲處,但是明柔被限制不能去找工作,而且好像只能被迫接受劉總的安排,回來就必須簽車手的契約,也沒有年終獎金。公司這一年多的業績快速成長,直逼五大車廠,廣告這麼成功,給的獎金卻不多,經理一直很不滿意劉總對待明柔的態度。」
嘉琪嘟著嘴為明柔抱怨,新民輕拍她的肩膀。
子潔聳聳肩無奈地說:「連經理都只能為明柔做到這樣而已,我們更沒辦法。回家吧!」
在賽車組那邊也是一片低霾,廖士宇不僅是為明柔抱屈之外,還有對感情的失落,望著已經黯淡下來的車道,腦海里不斷回盪明柔活潑的身影、開朗的笑容,還有她在跑道上自信專註的開車神情,那容貌及相處的點滴長期佔據心靈重要一角,而更在這一年多來扯動每日心情的起伏。無奈拿起水壺,又出了神,這水壺是明柔見他都是用礦泉水瓶喝茶,特地跑去買來送他的,輕撫起水壺身,「明柔!」
喝口水調整心情再走回修車區,看見阿憲三人都苦著臉,忿忿然地咒罵,無心調整車況,於是走過去拍拍他們的肩膀,「下班吧!沒有心情加班就回家了。」
張簡傑仁檢查完輪胎起身,「對啊!回去吧!這已經是很好了。」
小典激動地說:「可是對明柔不公平。我們都有出席活動,去年辦得有多成功,都看得一清二楚,人潮幾乎是三年的總和,現場就好多人訂車,聽說只有給明柔三個月特別獎金而已,金額加起來還不到今年這位男模的簽約金。大家都知道廣告跟活動這麼成功,是因為明柔鮮明活潑地展現車子的性能,是公司銷售大功臣,連個嘉獎都沒有,現在就因為冠上違反員工工作守則要懲處,說的過去嗎?而且她又不是公司的賽車手,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張簡傑仁拿毛巾擦手,「前天你們也在生氣,現在卻為明柔抱屈。」
阿憲大聲回答:「那是我們不知道明柔家裡的狀況,聽完廖大哥的話,當然要為明柔抱屈啊!」小易站在阿憲身邊,「我們決定跟技術部經理表達抗議,也要停薪留職一個月。」
張簡傑仁緊皺起眉頭,「你們瘋了是不是?我也跟你們一樣氣憤,很想為明柔出氣,但明柔的事已經被企劃部劉經理擋下來了,也就放下,好好準備下個月底就是最後一場的車道賽,還有緊接著大阪的國際車道賽。」
「我們決定了,不會改變!力挺明柔到底。」
阿憲、小典跟小易站在一起,態度堅決,讓張簡傑仁不知該怎麼說話。
廖士宇來到面前重拍他們的肩膀,「我去反應!如果沒有成效,我也跟你們一起。」
「士宇你也…,好吧!也算上我的,我可以帶家人出去玩一玩。」張簡傑仁也跟進。
晚間八點,瑋婷準備下班回家,關上辦公室的燈與門,秀璟與她一起走向樓梯間。
「經理,你知道公告了嗎?」
「嗯!」瑋婷點頭,神情黯淡。
秀璟要再開口,人事部經理王傑伸來到她們身邊,便止住了口。
「劉經理也剛要下班?」
瑋婷轉頭對其微笑,「嗯!」
三人走下樓梯,王傑伸開口:「劉總今天下午的懲處案聽說引起很大的反彈,就連我們人事部門也都很錯愕,相信你們企劃部更是氣憤對吧!」
瑋婷嘆口氣搖頭,選擇沉默不發一語,秀璟見狀也不敢發言。
王傑伸見二人沉默,於是再繼續說著:「對於劉總的決定,我真的對蔡明柔感到不捨,老實講她進來之後,公司業績成長很多,這功大於過,怎麼感覺不盡人情了。」
三人來到停車場,因為瑋婷是不同方向的停車場,王傑伸便停下腳步,「不說了!我先離開了。行車小心!」
「好!你也注意安全!」
瑋婷向王傑伸道別之後,秀璟才開口:「經理你還會想讓明柔進來公司嗎?」
「不想,我不會讓劉總得逞。好了,太晚了。你早點回家休息吧!」瑋婷對秀璟露出笑容。
秀璟看見瑋婷倦容,也只好點點頭,「好!經理小心開車!」轉身走向自己的小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