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在和我一起,安安靜靜的聽著明坂的獨唱,在這深深的黑暗中徘徊,而且蠢蠢欲動。
有風在吹……「以上,就是所謂的「奇怪的迷路/台階/倉庫」的全部版本了。
接下來,就是結局了。
從現在開始,我就要彷效當初的那一任學生會長,改寫這段怪談了。
以一種更加符合現代人思維,更加有趣的形式,讓另一個故事流傳下去。
」明坂豎起手指頭,對著我說道。
或者說,只是將臉對著我。
她的表情充滿著凝重,半眯著的眼睛,應該是在極力地捕捉怪異的方位吧。
怪異的存在,怪異的誕生,從一開始的虛無、拙劣、缺乏特色,在一個個流傳者的潤色中,有了形體。
它在流傳中、談論中有了生命。
談論、傳播怪談,也變成了給「怪異」添加燃料的過程。
但是,既然是故事。
既然只是口耳流傳,那就自然不存在所謂的獨創版權了。
也就是可以被修改的!明坂大大方方的對著唯一的聽眾,說出了她的野心。
不,聽眾除了我以外,應該還有一位。
雖然說對於非人之物,用「位」的量詞不知是否準確。
但是從明坂篤定的神情來看,她很確信,對方在聽。
在我們談論這個怪談的時候,它恐怕早已潛伏在我們身旁。
假如是活人的話,聽聞自己的命運操弄在他手的話,恐怕是驚惶,會憂慮,更會……怒不可遏吧!想通了這點,在我愈發驚慌的表情里,明坂張開了唇角。
粉色的櫻唇一翕一合,卻沒有發出聲音。
由於很簡單,我可以讀出她的唇語,「要來了!「我的心,沒來由的一顫。
風,起了! 2019年10月30日作者:linheyan字數:12678 等待著! 潛伏著! 蠕動著! 纏繞著! 蓄勢待發著的某個東西,彷彿被激怒一般,行動了。
也許怪異的發動,有著更為複雜難言的手段,但是對現在的我來說,那就是風。
但那絕對不是源自自然界的風,就像是莫名其妙一般,沒有溫度差,沒有地形的高低起伏。
就這樣在平地上,猛地像是海潮般湧起了風! 平常起風時,零散雜物被捲起的劈里啪啦聲、搖曳著樹枝聲,完全都聽不到。
甚至連我的衣袖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被吹起的感覺,整身衣服都好好地貼合在身上,沒有半點動搖的痕迹。
但是那陣風就好像徑直地越過外衣孔洞的縫隙,直接擊打在皮膚上一樣。
前面,後背、腰腹,異常的風從四面八方傳來。
直到耳膜都開始傳來颶風強襲的呼呼作響聲,此刻,眼睛早就被狂風吹得睜不開了。
伴隨著風而來的,是人類不可能用肉眼直接看到的,狂氣! 難以用言語形容,也不可能拿出什麼儀器來測量,但是被吹的剎那起,我就是本能的明白了。
這就是邪質的狂氣!令人作嘔的狂氣,濃稠得籠罩在這個「封閉的小世界里」。
沒由來的恐慌、驚怖、噁心、膽寒、戰慄……在觸碰到這股狂意后,彷彿被翻起了心底裡頭遺忘了的記憶,一個個象徵著負面情緒的念頭在腦袋裡瘋狂的溢出……明明是虛妄的風,卻竟然吹得我渾身透涼,好像全身上下,都赤裸在冰天雪地一般,完全失去了遮蔽,只能無助地顫抖搖擺。
但是,比起這個來,曦月那邊的情況,更令我在意。
本能地抬起手臂做出遮蔽狂風的舉動,我在手臂的掩護下,強行地睜開了眼。
四周,風平浪靜! 根本看不出半點狂風吹動的痕迹,空氣中纖塵未起,所以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明坂那纖細的身體孤零零地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
她的雙手在空氣中快速的舞動,翻轉起合的手掌,看上去在如同動漫中的結印一般。
明坂還在走著,其中的一條腿,似乎像是不太靈便,一瘸一拐地正在走出一個奇怪的幅度。
物質的世界里,沒有一絲風。
因為我看到,明坂無論是衣袖還是那垂著的馬尾辮,都靜靜的保持著正常的樣子,完全沒有一絲一毫被吹拂的跡象。
但是明坂那邊正在遭遇著遠超過我土倍、百倍的烈風! 因為我看到,曦月的身姿就好像是在驟雨中被吹打的浮萍、又好像疾風下的垂柳,每踏出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纖柔的少女被狂氣包裹著身體,奮力地迎著這股狂念掙扎著,向前走動著。
哪怕是我自己也看得出,明坂的結印在半空中就變得荒誕走樣,被迫重複著結印的姿態,行走著的步伐,也歪歪扭扭的。
狂氣幾乎就要禁錮住少女的動作般,就算是明坂極力地抗爭,卻也難以如願地完成手裡的動作。
就好像是在我的眼前上演著古里古怪的啞劇般,在場的兩人,和無形的「故事」都沉默著,但是勝負的天平,似乎從一開始就傾斜了。
不知道風從何處起,不知道風將往何處去。
寒風在我的身上吹,吹打得遍體冰涼。
冷風從四面八方傳來。
感覺整個身體都僵硬起來,只有胸口那貼著明坂靈符的地方,還有溫度。
不,是太有溫度了。
在這個剎那,彷彿是滿布在地上的汽油終於遇到了明火,猛然發熱起來的符紙,一瞬間升溫到好像要把胸口燙傷的地步。
我甚至都產生了幻覺……雙眼被穿過胳膊的縫隙,直擊精神的狂氣擊中,不強也不弱的狂氣,似乎和眼睛產生著微妙的化學反應。
在我前面苦苦支撐、行走的明坂突然間衣服完全不見,變得赤身裸體。
純白的女體沐浴在淡淡的白光中,就好像是一整塊精雕細琢的溫潤美玉一般。
但是,這種幻覺,可不代表是好事。
明坂那完美無缺的,正好符合她自身氣質的潔美、白皙而纖瘦得令人憐愛的身影,因為純澈,所以身上的任何污垢都變得尤為清晰——叢她的可愛、苗條、纖細的脖頸,一直到鎖骨的位置,赫然的出現了烏黑的痕迹。
烏黑的污垢卻並非是所謂定格了的傷痕,而更像是擁有生命的生物一般,翻滾著、扭曲著、交錯著,向著身體的內部侵蝕而入。
怵目驚心的痕迹就這樣好像毒蛇一樣的攀在曦月的脖頸,然後一路的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向下,乍看上去,明坂的身體就好像是即將、或者說已經正在開裂的瓷人一般。
理智告訴我,之前肉眼傳來的最後正常的景象中,明坂是背對著我,努力的向前走的。
然而,現在的我卻可以看到她脖頸下的裂痕,這無論怎麼想,都很有問題吧。
我想,我確實大腦已經開始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