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並無任何異樣。
沒有恐怖片里始終鬼鬼祟祟躲在身後隨時準備擇人而噬的怪獸,也沒有黑髮白衣的虛無鬼影在眼前晃悠。
簡而言之,一路上什麼都沒有。
道路彷佛是從腳底下無限蔓延出去的般,永遠走不到盡頭。
簡直就好像是陷入了傳說中的無間煉獄般,在那裡只有一片的「虛無」。
哪怕對於無形無質的鬼魂們而言,那裡也是更加無法逃逸的「無」之監獄,空虛將吞噬掉一切,直到再也找不到自己。
據說這是比普通的火刑、刀劍的地獄還要可畏的最底層。
我感覺,我就要變成這怪談故事中的一份子了。
腿腳開始變得疼痛起來,腳底和鞋子摩擦,似乎已經有磨破的傷痕了,裡面痛了起來。
可是,不知道是否是怪談故事的影響,腳步卻停不下來了。
「抱歉呢。
我的判斷出現了失誤,對方的本體始終都未能找到。
」和明坂的通話一直都在保持著,這已經是她又一次的道歉了。
「儘快一點吧。
」我有些沒好氣的回復道。
這已經是第多少次的聊天了?從第一次出擊,就如同計劃里的一樣,成為怪談里的「角色」。
這種按照計劃進行的發展的確給了我很大的鼓舞,以及參與到神秘故事中的亢奮感。
可是當計劃進行到第二步的時候,明坂那邊卻反映,無論如何也解析不了怪談的存在。
作為虛妄的怪談,在和我們建立上了聯繫后,依舊是虛無縹緲的存在。
無法探究無法探索,這樣一來,只能還是按照「故事劇情」的內部邏輯做下去才行。
然後,當我在行走中開始覺得疲累后,我不幸地發現,「怪異」出現了偏差。
邁開的腳步,根本停不下來了!可以改變步伐的節奏,可以改變行走的方向,也可以減緩行走的速度……這些那些都是可以的,唯獨一點,那就是必須始終保持在行走的狀態。
每當想要停下來后,就總有種莫名的強烈衝動驅使著我不受控制地邁開腳步。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很久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經過了幾個小時了。
這是怪談故事裡不存在的說明,假如明坂告訴我要從放學開始要連續走到接近凌晨,我一定一開始多想想的。
我開始有點後悔了,現在的每一步,都好像是磨傷了腳底然後腫起了水泡般的難受。
而且水泡似乎也正在被又一次的壓破的階段,兩條腿好像灌上了鉛砂的酸麻得厲害,似乎逐漸地被什麼東西替換,一點點的要變成不是自己的一樣。
只是現在,已經是想停,都停不下來的地步了。
明明就想要不顧儀錶的徑直一屁股坐到地上休息,可是雙腿卻能走著,向著永無止境的前方。
大概是身體的浮躁已經開始影響大腦了,腦子裡也開始焦躁起來。
我有點後悔了,假如……假如我沒有答應明坂的話,現在應該都已經好好的躺在家裡涼快的床上睡大覺吧。
可是……現在只能不斷地走下去,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走到什麼地方。
「還要多久啊……」我又一次對著手機有氣無力的說著。
這種行為,大概是非常失禮,而且給人添麻煩的吧。
當然,我指的不是手機通話這種非常尋常的溝通方式,而是……幾乎每隔三分鐘,我都忍不住對著曦月哭訴的行為。
心裡的理性告訴我,應該要給明坂一點時間。
要對她有信心,信任自己的朋友,不要打擾到她的解析。
然而,不斷行走而且作痛的雙腳,則讓我感覺到自己已經是一台運轉過熱,而且是沒有添加潤滑劑和機油的機器了,而且下午吃過的晚飯能提供也快要耗盡了。
整個人都要瀕臨失靈,缺乏理智了。
這個時候,也只有還在電話那頭牽挂著我的曦月的聲音能夠給我一點點安慰了。
所以……雖然承認起來很難堪,很難為情。
但是我似乎像是精神上對年齡上都小於我的曦月上癮起來一般,拚命地每隔幾分鐘的騷擾她。
就好像是哪次著名的毒癮科學實驗中,染上毒癮的小白鼠那般,拚命的摁下代表著冰毒出口的按鈕,苦苦的等待著那能夠無限刺激腦袋的衝擊。
「嗯……對不起了呢。
」曦月的聲音還是帶著澹澹的歉意,初聽起來也許會讓人覺得是冷漠得無情,但是和明坂接觸的時間久一點,我依稀可以感覺到,那是一種強自壓抑自己的情緒的倔強,理由我大概也猜得出來。
地址發布頁4F4F4F,C0M地址發布頁4F4F4F,C0M地址發布頁4F4F4F,C0M\u5730\u5740\u767c\u5e03\u9801\uff14\uff26\uff14\uff26\uff14\uff26\uff0c\uff23\uff10\uff2d畢竟,假如是身為破魔師的她都陷入情緒崩潰的階段的話,那麼,那些被保護的人又該怎麼辦呢。
「抱歉呢,河同學。
」曦月她再度對著我道歉,「讓你一個人作為餌料呆在「怪談」的故事裡面,實在是太難為你了呢。
作為計劃的決定者,沒能預料到「怪談」的變異,這也都是我的責任。
我會負起責任來的。
你等我一下!」「誒!」這次輪到我呆住了。
這種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平澹澹,就好像是明坂那經常刻意維持的平靜的表情一樣,可是裡面的內容,怎麼聽上去滿滿的下定決心的意味。
雖然是在一遍遍的催促著明坂,但是,我的本意並非是要因為我而讓她做出什麼魯莽的事情啊。
「喂喂喂……」我對著話筒大聲的說話,不過那頭已經沒有了聲音,不知道是明坂拒絕回話,還是已經王脆地陷入到無法回應的狀態了。
嗯!我想停下腳步,但是果然還是做不到。
於是只好轉過身,在這早就不知道方位,不知道距離的地方向著我自認為的反方向走回去,可能只是心裏面覺得這樣做,能夠距離明坂更近一點吧。
「河同學,我來了!」就在不遠處,少女清脆好聽的聲音就從旁邊傳來。
我愣住了,在這個阻郁虛無的無間行走地獄,她就好像是唯一的救贖,唯一的希望了。
我猶豫了一下,下一刻,堅定的拿起手機,手電筒里綻放出光來,射向說話的那個方向。
那一刻,我屏住了呼吸,忐忑的內心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之前制定好的捕捉計劃已經完全偏離了軌跡。
好像一切都變得亂七八糟起來,就算說不定這是「異變的怪談」捏造出來的幻象,打開手電筒只能看到可以嚇死人的鬼臉,我也想用我的眼睛親眼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