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動物的本能也足以告訴我,這是一個非常關鍵、非常重要的時刻。
大腦壓根是一片空白的,可是面對曦月銳利的眼神,我只好強行開口:「不是……我想,我可以解釋。
」「解釋?好,請講,我在聽!」曦月的眼睛凝視著我,揚了揚眉,繃緊著俏臉說道。
我只好把我之前打開阻陽眼后,觀察到的一切情況老老實實的說出來。
曦月皺著眉,秀眉越蹙越深,「河君想說的就這樣嗎?」話只說到一半就被打斷,這樣子很影響思路的,何況我的思路本來就不全,我又愣愣的站著了。
「作為破魔師,我自然具備對於異常的凈化能力,所以毋庸置疑,我目前是學校里受到影響最少的人了。
雖然為了保險起見,也確實需要有其他人手幫助輔助觀察,但是……這也只是輔助我這個正規的破魔師進行觀察和提建議而已。
河君你明明就不具備對於怪異的知識。
不需要說多餘的話,只需要安安靜靜地聽我的指示就好。
」「啊……」我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被打斷了發言……不要說別的,今天的曦月也完全的不對勁。
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就算是我提出的意見多麼淺薄、多麼愚蠢,她也會在耐心地聽完之後,再含笑矜持地提出不可行的理由。
而且,這也不是我所認識的曦月了……頭腦里的錯愕和違和讓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我像是要重新認識她一樣,上上下下的看著眼前的女孩。
曦月的樣貌和身材還是我所熟悉的那個少女一樣,瑤鼻櫻唇,細腰雪膚,雙頰生粉,明眸含嗔。
藏在衣服內的胸部雪嫩白膩,還很有成長發育的空間,整個人都好似是一個精緻完美的藝術品一般。
這都是我親眼所見和曾經親眼見過、摸過的。
然而曦月卻並沒有因為想起來和我共同的回憶一樣,並沒有給我好臉色。
她毫不客氣地雙手叉腰,昂起頭和我對視,尤其是雪亮的瞳眸中的那種令人捉摸不清意味的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
這樣的曦月自帶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令我畏懼。
也是在這一刻,我才恍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曦月早就介紹過自己破魔師的身份。
這對我來說不是秘密,因為早在她找我幫忙的最初,她就鄭重地聲明過了。
只是,也許是由於曦月的性格太好,每次她強調后,總被我當成是好像角色扮演這樣的過家家一樣的遊戲忽略過去了。
只是今天,在這樣的時刻,曦月才剝離掉了其他的表現,流露出那獨屬於在常人所不熟知的另一個世界戰鬥的捍衛者的模樣。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側面,而這個側面的曦月,正在思考,正在分辨,正在作出取捨。
她似乎心裡也有猶豫和顧慮,只是那種象徵著軟弱的神情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她的俏臉蹦得越來越緊,屬於學生和女孩的青澀稚氣在逐漸冷酷的小臉上消失……帶給我的是異常的迷茫和患得患失……這幾天和曦月一起努力的日子裡,雖然很匆忙雖然很緊張,但是也有種RPG遊戲里勇者終於接到啟示,踏上拯救世界道路的使命感和充實感。
尤其是雙人模式下,還有一個可以互動的美少女隊友,還是個法師,和勉強可以充作戰職的我加起來,可以說是非常王道的大冒險類型了。
然而現在是什麼情況? 打倒大魔王的冒險才進行到一半,女法師就態度大變……用帶著失望和憐憫的眼神,曦月的櫻唇一開一合,「河君你已經太累了,繼續強行負荷的話,對你,對我來說,都很不好!說不定,中止和我的合作,你先去休息,對於你來說才是最好的,我會想辦法儘快解決掉這件事的。
不過河君還繼續保留著這段記憶也實在是太危險了,保有這樣記憶的你說不定很容易被盯上變成很醒目的目標,所以說……」就算是說出這樣的話,曦月的聲音還是如同夜鶯、黃鸝那樣清脆婉柔。
後面的話,我已經聽不清了,在大概理解前面的那幾句話后,我的大腦里就嗡的一下,陷入到自我停頓的狀態里了。
她這樣說的話,不就是對她和我的這幾天的共同經歷的一種否定了。
雖然說,我和曦月的共同經歷只有迄今為止的不到一周,和她這一周來說過的話,和那些嘰嘰喳喳的同學們比起來也不是很多。
甚至連幾乎所有的同學們都體驗過的和交情良好的友人之間必做的「改善關係」的插穴,都還沒有來得及去做啊! 但是對我來說,這已經是多年來固於自己的小空間后,難得嘗試著走出來的體驗了。
但是情感的價值,並不完全在於相遇的長短,更多的是在於碰撞后迸發出的光彩。
明坂曦月,這個女孩子好像還對著我在說話,因為注意力分散的緣故,我好像只能看到她那櫻紅的小唇一開一合……可是說了什麼,和她到底想要做什麼,都聽不清了……還是說,我不想聽懂……眼前的少女,才在不久前為我打開了一道門,讓我看到了裡面散溢出來的柔和而溫暖的光輝,現在又要在閉上這扇門嗎……那個對我很好,非常溫柔,體型嬌小卻心靈成熟、善於為別人考慮,讓人生不出絲毫提防的,哪怕只是短短几天就讓我覺得無比開心的少女,和這個冷冰冰的開口,斷然地下達著不可辨駁的指令一樣的指揮官般的傢伙……到底哪個才是她?亦或者兩個人都是?? 她還有其他的側面嗎? 本來,還以為很了解她了。
本來還以為我是整個班級里,唯一知曉她的另外一個真面目,因此還時不時的對其他那些無知的同學們暗自生出了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然而到了現在,本來以為很熟悉的少女,再度蒙上層神秘的面紗,我好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樣茫然的看著她,聽著她自顧自的命令! 太過分了……這個混賬傢伙! 心裡的波瀾如海中的風暴卷掀的驚濤駭浪般劇烈起伏,很難說究竟是出自什麼情感。
在一陣陣的震驚和失落恐慌后,我的心裡最後泉湧出來的情感,是勃然大怒,是全然的不認和抗拒,和一種連我都不太明白的衝動! 可惡,明坂這樣自顧自的說話的傢伙,最可惡了! 如果從來都沒有遇過,不知道那種溫柔和好意的話,那也就罷了。
那也只不過是一直就那樣周而復始的過著既定的生活。
可是給予了又要奪走,這可比賜予盲人三天的光明,然後再全數奪走還要殘忍到令人絕望。
和人交往、交流、溝通的這種事情,可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啊! 我可是也深深地投入進來了啊!!!!!混蛋曦月啊,明坂怎麼可以!!!!! 她怎麼敢!!!!!這樣!!!!! 就這樣自說自話的就想輕飄飄地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