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鬼自救計畫(NP) - 179奪舍

少女聲如銅鈴清脆悅耳:“真奇怪,你都忘了你是誰,怎麼還記得你的妻子?”
芙蕖看不慣男人額間生墮魔印卻還端著聖人君子那套,悲天憫人的眼神她才不屑,不過是與蓮真一般披著人皮的禽獸,她會撕開這層偽裝。
“妻子?”陸謹言撓著髮根努力回想起“妻子”,妻子對他很重要,非常重要,可他卻想不起來。
芙蕖眯起眼:“哎呀,她是誰?叫什麼名字?在哪裡?可知道你在這牢底下受苦?”
芙蕖見陸謹言對妻子二字反應這麼大,便抓著這個點往死里攻擊,她見慣人間薄涼,什麼情義都是虛妄,人吶可不是自私又自利。
“你消失這麼多年,她一定找別人改嫁了吧?孩子都生一窩了,也許已經忘記你了,可憐你還記著她,她早已跟別人幸福逍遙去了。”
不料陸謹言竟沒被芙蕖刺激到,靠著石壁神情懨懨:“忘了也好,我都忘了她,怎麼還能指望她記得我?”
芙蕖瞪著眼不敢置信,一時忘記不能接近他,提起箭步拽著他殘破不堪的衣領質問道:“你有病吧,那是你妻子,你的妻子你的愛人啊,你怎能忍受她背叛你?”
陸謹言的躁動並非因芙蕖的挑撥離間,只是因他想不起來,想不起來那個深愛過的人,心臟活生生被剮了塊卻還能苟活。
好痛苦。
想不起來啊,她是什麼樣的人?
好像喜歡笑。
喜歡穿什麼?
懸浮於空的紅繡鞋、血色嫁衣、殘破不堪的女人。
交織出的夢魘將陸謹言不斷往地獄推去,他正慢慢走向毀滅,快要迷失自己,可耳邊總是回盪“不可以”。
不可以做什麼?
他忘了。
負心郎見多了,芙蕖遇上陸謹言這用情至深之人,特別新奇,勾起她的好勝之心,她不信,怎麼有男人不愛美色、不受利益所惑,一定都是偽裝。
相處久了,芙蕖才接受這個男人,真是個“好人”,傳說中的聖人出現在芙蕖面前,在暗夜中棲息的她第初見到人間曙光,開始忌妒起他口中的“妻子”。
妄想著如果自己就是四郎的妻子那會有多幸福。
興許像鄉下農戶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雖然貧苦但日子還算幸福。
芙蕖搖搖頭,四郎不可能是農民,即便淪落到此舉手投足間也透著貴氣,定然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如果他愛上自己,肯定會義無反顧將卑賤的她取為正妻,寵她一生一世,那時她可以無憂無慮活著,不用怨恨誰,也不用陷害誰,只需接受他的寵愛即可。
芙蕖坐在粧檯鏡前描眉,美滋滋幻想著四郎愛上自己的模樣,開始向四郎獻殷勤,奈何那榆木腦袋油鹽不進,失敗次數過多,芙蕖開始懷疑自己哪裡有問題,想一想更氣,有問題的不可能是她,一定是四郎腦子有洞,否則怎麼會不喜歡她這種女人?
想到此,鏡中女人如夢初醒。
她哪裡好了?
不過是連具皮囊都沒有的骨女,作惡多端害人無數。
現在改,也來不及了,手上冤魂沒個萬條也有數千,她這種壞女人是不可能被好人家看上,就是街邊叫化子也得嫌。
芙蕖初次反思起自己,可也只是想一想,想完又動起歪腦筋。
她開始相信萬戒觀音的存在。
哪怕是鬼神,只要讓四郎愛上自己都好,讓自己也過過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
蓮真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看四郎,近期變得頻繁,每每看都有新發現,看陸謹言崩潰的模樣,他感嘆道:“貧僧還想天底下怎能有人內心如銅牆鐵壁堅硬,如今一看這事果然還得女人來。”
在蓮真陶醉時,芙蕖突然插句話:“上人,人家是說如果,如果我求萬戒觀音,讓某個男人愛上我,祂會答應嗎?”
談及情愛,蓮真突然頓了下,四郎突兀的笑聲傳來,牢籠內他垂著頭悶悶發笑:“會的,我會滿足你們的願望,畢竟你們是如此虔誠。”
仰起頭眼中紅光閃過,眼底是一望無際的黑,陸謹言語氣輕佻扯著的鐵鍊:“等我獲得這具軀體。”
祂看向芙蕖。
“不管是獲得四郎的愛。”
祂又看向蓮真,眼神在一人一鬼間來回遊移曖昧一笑。
“還是復活愛人。”
他善於引人墮落,一眼就能看到人們心底污穢的願望,只需三言兩語就能讓人成為自己最忠誠的信徒。
他支起一條腿,抬手間女人手持蓮花的虛影閃過:“都可以實現喔。”
不過是一閃而過卻能讓蓮真瞬間淚流滿面,他雙膝跪下磕頭行大禮:“還請萬戒觀音成全。”
“會的、會的,我可憐的孩子。”四郎輕笑透著幾分憐愛世人的慈悲:“真可憐啊,被命運玩弄的孩子們,生來如畜生卑賤,你看那些芸芸眾生,苦苦哀求著不會回應的神祇有多麼的愚蠢,不過沒關係,我回應了你們,我...呃...該死...!”
萬戒觀音差點就成功奪舍,可惜陸謹言意志力堅強,在最後一刻回過神。
陸謹言做了場惡夢,夢中妻子嚴厲喝斥他為什麼任由邪神降世,還說對他很失望。
妻子抱著一個孩子無聲落淚,她說:“四郎,都怪你,我不會再愛你了。”
說完妻子頭也不回的離去,那影子越走越遠,遠到連個點都看不見,世界崩塌陸謹言猛然驚醒,暗自慶幸只是場夢。
陸謹言還在回味那場夢,仍想不起關於妻子的一切,但看著她手中抱著孩子,他們間應該有個孩子,按照他的個性,寧願自己落入絕境也不讓母子倆受半點委屈,入地牢前他應該安排好一切,所以她們現在一定在世界上某個角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他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
像他多點,還是像她?
荒蕪的心靈瞬間被填滿,陸謹言感覺自己又能撐下去了,不為世界和平,只為妻子與孩子。
孩子是男是女?
應該是個男孩。
他隱隱約約記起,妻子抱怨她年幼時是個不受管教的皮猴子,若是要生,還是生個像四郎一樣討人喜歡的男孩來得好。
想著妻子與兒子,幸福感油然而生,快樂之餘又后怕,那他會是個好父親嗎?
他夠資格當一個父親嗎?
如果他是父親,會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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